北方的夏天早晚與中午的溫差大,週末這天,氣溫仍然偏高,清晨還算舒爽。
早上是嶽風起得早,他給曉雯把早點買回來保溫好,等不了她起來,他要去為專輯處理相關的事宜。曉雯伸個懶腰揉揉眼,時間也不算早了,七點十分了。起床洗漱吃早飯,然後,去樓下等歐陽沾和雲遙。
二十分鐘後,接到歐陽沾的留言資訊,他已到樓下。曉雯這才注意到嶽風的呼機落在床頭了,可現在也聯絡不到他,算了,只能隨他去了。隨後,自己背起畫架拎著包下樓去了。
歐陽沾將車停在大門口旁邊,看到曉雯從樓梯口出來,他連忙過來替曉雯拿過畫架,把它放在後備箱。
曉雯看了看歐陽沾,問道雲遙姐呢?怎麼就你一個人啊。
是啊,就我一個人,她總是這樣,臨時有事放鴿子,那是常有的事。她說讓我們先出發,她到時候看看時間來不來得及再作打算。歐陽沾帶著一種司空見慣的語氣說道。
曉雯聽了,忽然敏感地感覺這樣的劇情太過狗血了,不以為然地說這樣啊!那要不然我們改天去?兩個人也太無聊了。
歐陽沾當然不同意,他一本正經地說曉雯,我不是洪水猛獸,只是想陪著你一起去寫個生,畫一幅畫,你不用如此抗拒吧!
曉雯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那就請上車吧。歐陽沾躬身作了個請的動作。
車子行駛了約有兩個半小時,才抵達了目的地,曉雯對這裡一無所知。歐陽沾把車子停好後,背起畫架,帶著曉雯登上山脊高處,選了一個合適的角度坐下。此處遠眺,山巒疊嶂起伏,叢林在山風裡搖曳,山坳裡高矮錯落有致的房屋,層層疊疊的梯田,彎彎曲曲的公路彎曲迂迴,形成一道獨特的風景,更是絕妙的避暑勝地。
旁邊的歐陽沾看著曉雯陶醉的樣子,心裡十分得意,在一旁給曉雯介紹說,這裡屬於房山區的蒲窪鄉,你一定沒有來過吧!
曉雯聽著他的介紹,隨口應著說,嗯,第一次來,那個——你自便啊,我要作畫了。
歐陽沾微笑不語,從揹包裡拿出相機,咔嚓咔嚓地把不同角度的風景拍下來。
中途休息的時候,歐陽沾拿出早就備好的午餐,兩個人邊吃邊聊。曉雯笑他說大畫家,你怎麼不拿起你的筆,竟拿著相機到處拍。歐陽沾燦然一笑道這你就不懂了吧!首先,我今天只是作陪姑娘畫畫來的,我不是主角,我的任務就是陪吃陪喝陪畫,除此之外,我還有一個更關鍵的任務。
什麼任務?曉雯一臉疑惑,歪著腦袋仰視著他。
猜不到吧!歐陽沾不無得意地說。你這幅畫如果要是作成油畫,你白天上班,業務時間去完成,少說也要半年吧。你確定你的記憶能完整地保留下它的全部色彩嗎?我想,你今天只能畫個基本的基礎稿,我拍下這些洗出來照片後,可以讓你隨時感受一下這裡的色彩啊!
還有這樣的嗎?這樣也可以?曉雯很不以為然。再說,又不是十萬八千里,下一次可以再來。
我的傻姑娘,下一次再來,你每一次來,這裡的整體色彩都在發生變化的。
曉雯聽他這樣說,哦了一聲低下頭繼續吃著手上的食物。
等他們往回返的時候,太陽已經落下去了。投入創作的人總是忘記時間的存在,更何況這裡還可以看日落,山頂那頭映紅了半邊天的霞光,這是城裡炫目的霓虹無法替代的美麗光芒。在路上,歐陽沾忽然對曉雯說:曉雯,我覺得人有時候就得活得糊塗一些,開心一些,不必要給自己太多的壓力,沒有必要活得太沉重。
曉雯有些摸不透他這樣說的用意,但不知道什麼原因,曉雯對他的話總是下意識地有一些防範的直覺產生。便隨口道:是啊,人本來就是應該活得快樂一些,但人生不止是糊塗的開心,該承擔的必須認真對待啊。
不是這樣的,我是覺得你吧,有時考慮得太多了,顯得就沒有那麼快樂,人生就該活得簡單、快樂,所謂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從另外一個層面去理解也是有道理的,我這是這麼認為的。
曉雯截斷了他的話:我並沒有覺得我不開心,也更沒有覺得自己多麼沉重。但我跟你有不同的看法,人是該快樂,但肯定不是得過且過的快樂,而是認真付出努力後,得到一種收穫的快樂,而不是遊戲人生的快樂。
曉雯說不上自己的感覺,她就是憑自己的直覺,心裡就是想牴觸他的話語,她甚至隱隱覺得這像是一種暗示,她有時的敏感毫無道理,卻又無比真實似的。
歐陽沾只說了一句,讓曉雯閉上眼好好地休息吧。之後沒再說話,彷彿在專注地開車,又好像陷入一種沉思中。曉雯將眼睛閉上,卻並沒有睡著,她也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
當曉雯從歐陽沾的車子上下來,上樓進入房間後,她有吃了一驚。屋裡的燈沒有開啟,整個房間都籠罩著幾分暗淡、默然,還有一絲悶熱。嶽風坐在陽臺上,是的,他今天回來得很早,他的身後是灰暗的客廳,只有他手裡的煙閃爍著一星亮點。曉雯明顯感覺到氣氛的異常,便開啟燈走向陽臺。
你吃晚飯了嗎,怎麼獨坐在陽臺上欣賞夜景啊?曉雯輕聲地問道。
嶽風沒有立刻回答她,而是拍拍她放在他肩上的手,說:我還不餓,買了一份飯回來,放在鍋裡保溫著呢,你先洗手吃飯吧。
曉雯笑著說:嗯,我也不是很餓,我先洗手吧,然後等你一起吃。轉身便進洗手間去了。
門虛掩著,她一邊洗手一邊說:風,你今天回來得挺早,專輯的事應該沒問題了是嗎?
嶽風吸了一口煙說:專輯的事沒問題了,這兩天就發行了,看看反響再說吧。我早上出去得早,呼機都忘在家裡了,還好折回來取了,要不然……他的後面半句話,彷彿對自己說的。
曉雯洗好了手,用毛巾擦手擦到一半愣住了。她似乎明白了這屋裡為什麼只有陰沉的氣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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