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當然的。”那個被稱作何書記的男青年笑道：“股長早上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我就告訴了村裡的領導，徵得他們的允許，我整理好了兩個房間，地方是簡陋了一點，兩位如果住不慣，也可以到我家裡去——股長，你可還沒介紹你的兩位師弟師妹呢！連稱呼都不知道，就顯得唐突了。”
“哈哈！”師兄大笑起來：“是我忘記了。昨晚陪局長喝了點酒，今天老不在狀態呢。”
“來，石皓，方妍馨，這位是苦楝村的團支部書記何南，他是年輕有為啊，不過才二十五六歲，就靠種樹闖出來名堂，這村裡唯一的一棟三層平房，就是他的家。這當然也不算什麼很了不起，更厲害的是他還在市裡買了兩套房，像我們這種領死工資的，完全沒法比啊。這十天時間，我就託何書記來照顧你們了，如果你們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或者在村裡遇到了什麼麻煩，都可以去找何書記幫忙。何書記的一句話，頂得上我說的一百句。”
何南笑道：“哈哈，股長都誇得我不好意思了，我哪有什麼大本事，也就一個靠地吃飯的農民罷了。”說著，他伸出手來要和石皓他們一一握手。
石皓本來懶得理他，特別是看到他說話的時候總是有意無意地往方妍馨身上瞄，讓石皓心裡很不舒服。不過聽到何南這個名字，石皓想起了在縣城的時候蘇胖子向他提起過那個戰友，便悄悄拿出手機來對照一下照片，果然是這個人。蘇胖子只道他為人豪爽，但石皓覺得這個人並不簡單。
特別是這人在和方妍馨握手的時候，竟遲遲不願鬆開，惹得她臉『色』不大好好看，使勁把手抽了回來。
何南乾笑了一聲，說道：“股長大老遠地趕來，也不急著回去吧。剛好我朋友抓到了一條過山風，我就讓我媽摘了一隻雞，還有前幾天賣剩的果子狸，正好湊夠了一鍋龍虎鳳。就我一個人吃也吃不了那麼多，如果浪費了又覺得可惜，不然就請股長和兩位師弟師妹一起賞個臉吧。”
聽他這麼說，師兄早就嚥了好幾口唾沫，還沒等石皓和方妍馨回應，他就搶先說道：“何書記你這是太客氣了，這麼盛情邀請，我們都不好推辭了。”
“獵食野生動物是違法的。要去你們去吧，我不想去。”方妍馨僅蹙著雙眉，有些厭惡地說道。這話讓本來有些樂呵的師兄很尷尬，石皓看著他不斷髮抖的橫肉不禁偷笑起來。
“小方師妹的話真是提醒了我。”何南看到師兄有些下不了臺，便說道：“我一個大老粗的農民，沒讀過幾年書，對那些多少級國家保護動物不是很瞭解，我還得加強學習才行。不過現在不殺都已經殺了，況且我都已經煮好了，如果就這樣丟掉就太可惜了，我保證這次之後下不為例，小方師妹，你看這樣行不行？”
方妍馨的態度沒有絲毫的軟化：“反正我是不會去吃的，你們誰想吃就去，但不要帶上我。石皓，你要去嗎？”
石皓道：“我已經吃慣了臘肉乾，比較重口味，那些東西的味道估計已經不大適合我，想想我還是自己炒點臘肉來吃吧。”
師兄的臉『色』顯得頗為難看，他指著石皓和方妍馨說道：“你們兩個啊，就是死讀書、讀死書，那些條條框框的東西在現實中其實沒多大用處。盡信書則不如無書，你們看那些大官大富豪，哪個是靠書本上那點知識就能成功的。”
“師兄，我們讀書，不光是為了增長知識，更重要的是學會做人。如果連書本都信不過，那讀書不過是為了混一張文憑，一塊入職的敲門磚，那就算成了大官大富豪，他們也不能體味生命的意義。”方妍馨的話絲毫不留情面，讓師兄竟一時語塞。
到最後，師兄一甩手，說道：“行，你們想吃就過來，不想吃就去啃你們的臘肉吧。別跟我說那些大道理，對我來說，生存才是最大的道理。”
何南沒想到因為他的一鍋龍虎鳳會把三個人的關係給鬧僵，他還想繼續向方妍馨解釋幾句，卻被一把拉走：“他們不吃，我們兩個吃去，有些人活該一輩子吃豬肉。”
看著他們兩個遠去的身影，石皓微嘆了一口氣，說道：“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到現在我都還沒『摸』著頭腦呢。師兄那麼大的反應，到底是為什麼？”
“可能是我的話讓他太難堪了吧。”方妍馨微微一笑道：“其實帶隊老師對師兄的評價還蠻高的，只是可能觀點跟我們不一樣而已吧。”
“那麼那個何南呢？”石皓一本正經地看著方妍馨問道：“你覺得他是個怎樣的人？”
方妍馨輕蔑一笑道：“他不過是個花花公子罷了。對了小白，剛才他握我的手的時候，我看到你好像不是很高興呢。”
“沒……沒有啊。”石皓忙轉移話題道：“我倒是覺得他這個人不是那麼簡單，我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一種奇怪的氣息。這種氣息似曾相識，我一時之間想不起來了。但是我知道，這個人並不可信。在接下來的幾天，何南還會找機會來找我們的，我們一定要小心防備，如果那時候我碰巧不在，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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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妍馨轉過了臉來看向石皓，就在他以為自己臉上有什麼髒東西被發現了臉『色』一紅的時候，方妍馨撲哧地笑了起來：“小白，原來你是這麼關心我呀！你放心，我一定會聽你的話的。”
“不是，我只是隨便說說……”石皓還在想著託詞辯解，方妍馨已經提著行李蹦蹦跳跳地進到村公所裡找房間去了。
由於還要拼地圖、確定路線，他們到達苦楝村的第一天並沒有開展外業工作，等準備工作完成得差不多，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這時候村公所的門突然被開啟了，一個聲音傳了進來：“小方師妹，你們在嗎？我可不可以進來和你們談談？”
方妍馨頗為無奈地看了石皓一眼，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找上門來了，只是這裡本來就是人家的地盤，把人拒之門外的確說不過去。方妍馨只好壓著聲音說道：“何書記，時間已經不早了，你還有什麼事情嗎？”
何南笑呵呵地走進了石皓他們所在的房間，說道：“我是專程過來道歉的，今天中午的事情是我考慮得不夠充分，讓你們師兄妹不和，實在是太抱歉了。今天我已經一再向股長解釋過了，都是我的過錯，他其實也挺大度的，說他不會往心裡去。”
石皓笑道：“這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道歉就免了吧。”
何南卻沒有要理會石皓的意思，他的雙眼一直盯在方妍馨身上：“但是我心裡一直都過意不去，想想還是要跟小方師妹你們說清楚才能心安的。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在家裡準備了幾份小菜，你放心，都是家常的雞肉鴨肉魚肉，肯定沒有野生的，你……你們願意過去一趟嗎？”
“對不起。”方妍馨沒有絲毫的猶豫說道：“我們已經吃過飯了，現在還不餓。還有，師兄告誡過我們，在苦楝村下午五點半以後不能出門，現在已經超過六點，按理我們不應該出門的。”
方妍馨倒是一句客氣話都懶得說，何南這下子沒有留在這裡的理由了，只說下次會早點來，便怏怏地離開了。
目送何南離開，方妍馨一眼瞥見石皓那幸災樂禍的表情，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喂，小白，你笑什麼呢！不幫人家把人趕走也就算了，還這麼得意，快點幫人家把大門關上，還有門後的『插』銷也要鎖上，不然我就真的生氣了。”
石皓只好憋著笑跑去關門，回來小心翼翼地問道：“那今晚我還睡你的房間嗎？你不會半夜起來打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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