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得?是誰?”
小樓笑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在寶月衚衕,兩人找到一處茶館,登上二樓,憑欄遠眺,小樓問道:“你看這寶月衚衕和京城其他地方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麼?”
阿成望了望,說道:“有回教的禮拜寺,街面上的店鋪門頭,多有葉爾羌地區的風格。在京城內城,怎麼會有這樣的衚衕呢?”
“照啊!這得和我們的一位老朋友說起。”
“老朋友?是誰?”
“伊帕爾罕!也就是香妃!”
“我們不是老朋友。我們和她根本不熟好吧!她也壓根不認識我們。”
小樓笑道:“來來來,坐下喝盞茶,你聽我給你慢慢道來。”
10年前,衛拉特從葉爾羌地區遴選了一位容貌傾城,渾身散發異香的姑娘,進獻給乾隆皇帝,以示交好。這個姑娘,就是伊帕爾罕,也就是香妃。
香妃千裡迢迢來到京城後,即受到乾隆的格外恩寵,雨露獨佔。香妃來自遙遠的西域,生活習俗與後宮的妃子格格不入,加之獨受恩寵,受到眾妃嬪的排擠,於是心中鬱郁不樂。
乾隆為這件事很犯了愁,為了平息爭端,便把香妃從後宮移了出來,安排在太液池的寶月樓居住,相應飲食起居,皆按照香妃家鄉的風俗習慣安排。
為了博美人一笑,乾隆更是花了心思。他擔心香妃想家,於是在與寶月樓隔牆遙望的寶月衚衕,大興土木,並遷移來了許多回教人,力圖打造一個和香妃家鄉一模一樣的街道。於是,就有了禮拜寺,於是就有了葉爾羌風格的店鋪。
所以,每當香妃念家心切的時候,就由宮女陪著,登上寶月樓頂層,有時她也獨上高樓,向西眺望寶月衚衕:星月禮拜寺,家鄉風格的店鋪,似曾相識進進出出的民眾,聊以慰藉思鄉之情。
所以寶月樓也被稱作是望家樓。
阿成認真聽著,說道:“香妃常常登樓遠眺,也許只是念家心切,那也不能稱作是傻子吧!”
小樓哈哈笑道:“虧你想的出。‘寶月衚衕的傻子’,不是‘寶月樓’的傻子。那個傻子,就在咱們這個茶樓。每到午後時分,香妃有時候會出現在寶月樓頂層,身影若隱若現。咱們這個茶樓,則會來一個人,痴痴的盯著寶月樓,聲稱香妃是在思念他,所以才會出現在寶月樓。那個人每天都會來這裡看香妃,一年365天,天天如此,雷打不動。又每每都是痴痴念念的神態,所以被稱作是‘傻子’,此即‘寶月衚衕的傻子’。”
阿成笑道:“興許人家香妃真的是在看他,也未可知。”
小樓撇撇嘴,說道:“別鬧!你以為這是唱戲呢。”
“那香妃為什麼會獨上高樓呢?”
小樓笑了笑,說道:“興許人家只是午後溜溜食。或許她只是空虛寂寞冷而已。”
“你說過,乾隆對她恩寵有加的。”
小樓笑道:“再美麗妖嬈的女子,再有異域風情的女子,當你面對她的裸體10年,你也會疲勞的。乾隆也是男人,是人,不是什麼真龍天子。而香妃年齡近0,如狼似虎’,審美疲勞,加之精衰力竭的乾隆如何能夠滿足她?所以寂寞孤苦的香妃獨上高樓,也就不足為奇了。”
“這是你說過的話中,最沒有水準的。”
“對了,你猜到‘寶月衚衕的傻子’是誰了麼?”
阿成笑道:“與我們熟識,還對香妃如此痴情,十年如一日的人,我實在想不出第二個。”
熱合曼急匆匆的上樓,找到常坐的位置坐下。摸出10文錢,要了一壺最便宜的茶。看看太陽高度,離午後還有半晌,他稍稍鬆了一口氣,可以先喝喝茶,休息休息。
阿成與小樓就坐在熱合曼桌對面,盯著他看。熱合曼很快感覺到了來自對面好奇的目標,他循著目光看著兩人,突然笑了。
熱合曼移步到阿成他們桌子,驚喜的看著阿成。
“坐吧,咱們是老熟人了,別這麼客氣。”阿成示意熱合曼坐下。
距離他們上次在河南洛陽分別,已經整整過去了8年。熱合曼說他從來沒有想過還能再見到阿成,他說他自己老了,說阿成黑了,臉上有皺紋了,說小樓這麼多年,似乎沒有什麼變化。
小樓笑稱自己會採陰補陽之術,駐顏有方。
阿成說他們在京城做買賣,所以滯留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