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公公聽聞皇上安排姓隆的設宴招待蘭千陣,當下便把兩個拳頭捏的咯吱作響,心中氣血被一口怒火燒得直往頭頂衝,衝的魚公公太陽穴發抖,額上青筋暴露,就連他頭上的紗冠都被頭髮頂的鼓鼓囊囊。
蘭家父子見魚公公氣成這樣,嚇得不敢多言。隆公公說話時已是小心翼翼,看起來他一點也不想惹魚公公發火,現在魚公公怒火中燒隆公公趕忙好言勸慰道:
“老哥息怒,老哥息怒,皇上是離我近,所以跟我吩咐了這事,老哥你不還在招賢門嘛,皇上想要給你下旨可不麻煩,就算是皇上下旨了文書也是我這出,要是司禮監下了文書讓老哥你招待代公,外人看了豈不覺得臺城衛受司禮監管轄?“
隆公公這套說辭讓人很是受用,魚公公聽罷頭上青筋當即便褪了下去,可他對姓隆的成見已深,豈會因為幾句話就和他冰釋前嫌?只聽魚公公拂袖說道:
“誰是你老哥?!您是皇上面前的紅人,凡事都有您做主,我只不過是個沒用的老奴才,皇上整天又見不到我,哪裡會想起我來!?我哪敢做你的哥?!你招待吧,你去招待吧,我回去自己吃冷飯去!”
說著魚公公便走,蘭家父子見魚公公要走,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說話不是,不說話也不是為難的要死,好在隆公公器量夠大,他趨步向前給魚公公陪笑道:
“老哥,老哥,你可別走,天下誰人不知老哥你和代公一家的交情,代公入京除了皇上和老哥,誰還能招待?我就是接了這麼個手諭,這事其實輪不到我,但欺君罔上我又不能,所以只能去老哥你那蹭頓飯,老哥可千萬不能推辭,這也推辭不得,要真是我而不是老哥招待代公,讓外人聽到了還不知把事情傳成什麼德行呢。老哥你何必因為生我的氣壞了代公的事?哥你難道忘了今個朝堂上的事?章鳴嶽可要削代公的藩。”
雖然魚公公一直不爽隆公公,但隆公公左一個哥右一個哥叫的親切,魚公公也不好發作,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隆公公還是皇上面前的大紅人。
魚公公聽著隆公公的勸,火氣已經消下大半,魚公公去勢已被攔住,他現在只是板著臉駐足說道:
“既然皇上吩咐你辦了那你就辦好,摻和上我像什麼話?你若願意請你便請吧,反正現在天也早,代公父子在你這吃了午飯到我處吃完飯便可。”
蘭千陣與蘭子義聽聞魚公公鬆口自己也鬆了口氣,好歹不用夾在兩個太監中間再受氣了。雖然有了魚公公的話,但隆公公的話並沒有著急走,他又客氣了好一會,但魚公公堅決不願與隆公公同席,最後兩邊還是沒有一起吃成飯。
既然兩邊不得一起吃,那蘭家父子只能連著吃兩次,別了魚公公後兩人先隨隆公公往司禮監處赴宴,吃喝一通別了隆公公後父子兩人又到魚公公處,桃老么與胡延浩早已等在魚公公那裡,酒席都已設好,蘭千陣與蘭子義雖已吃飽但架不住魚公公盛情,只得撐著再喝,當日宴席便從中午吃到傍晚,一直到魚公公被幾人灌得酩酊大醉後才散。
四人離了臺城衛衙門後從招賢門而出,徑往代公行在去。蘭千陣與蘭子義兩人今天雖然喝了大半日,但今天席間透出了不少訊息,尤其是隆公公哪裡說的事情很讓父子兩人上心,所以他二人也便留了餘力,並未喝許多,現在還保持著清醒。出了宮過了御橋,幾人便乘馬而去,隨著臺城越離越遠蘭千陣也漸漸放下了心中防備,他解下扯開衣領鬆了口氣,而後問蘭子義道:
“子義,你以為姓隆的為何要讓你我父子去護衛德王出巡?”
蘭子義道:
“為社,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慄,曰,使民戰慄。”
蘭千陣罵道:
“是故惡汝之佞也!”
蘭子義苦笑道:
“文臣全在太子那邊,皇上和隆公公不劫父親兵威震懾百姓,還怎麼給德王立威?不使民戰慄德王就要戰慄了。”
蘭千陣嘆道:
“沒來京城真不知道京城已經亂成這幅模樣,那明天的事情子義你有什麼好建議嗎?還有削藩的事情,我並不打算鬆口隨著別人削,這口子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