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斐一愣,心中一陣尷尬。
說的也是,姑娘家怎麼可能會喜歡看這樣的東西呢?
陶舒窈點了點頭,說道:“住持,我想你應該跟我有同樣的想法吧?”
“女施主的話我聽不明白。人有旦夕禍福,女施主與其擔心蔽廟,還不如好好擔心擔心……自身吧。”
直視著住持那雙渾濁卻又十分清明的眼,陶舒窈的心中搖擺不定,那雙眼睛就好像能看透一切一樣,將她整個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他是什麼意思?
陶舒窈輕輕攥著秀拳,住持將她這幅模樣收盡眼底,微微嘆了口氣帶著一眾人遠去。
“別想那麼多,你不是一個人。”紀斐柔聲地說道,將手輕輕搭在推椅上,就是這輕微的微妙舉動讓得陶舒窈的心尖微微一顫,一種異樣的感覺充斥了她的心頭。
……
“姐姐,你和那位坐在椅子上的姐姐是好朋友嗎?”
紀裴微微一愣,雖很奇怪為什麼懷中的人兒會這樣問自己,卻也還是回答道:“是啊,很好很好的朋友。”
“有多好啊?”
紀裴歪著頭,稍稍遲疑了一些,隨即臉上揚起一抹大大的笑容,輕輕颳了刮懷中人兒小巧的鼻,說道:“就是很好很好,說起來姐姐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姐姐叫我妍兒便是。”
“妍兒?很好聽的名字啊,你姓什麼呢?”
妍兒小小的眉頭微微一皺,像是很不想說一般:“娘親說爹爹不要我了,不讓我和爹爹姓。可是我娘親也不喜歡我,每次別人叫我的姓氏的時候她都很不高興,就說,你就叫妍兒,不準我和她姓……”
說著說著妍兒的眼睛便開始變的通紅起來,滴滴透明的淚水沾濕了她的眼眶,看上去好不惹人憐愛。
紀裴心中一疼,將妍兒緊緊地抱在懷裡,想要將一切的溫暖都給予這個可憐的孩子,卻沒有看見她所謂“悲傷”的嘴角下隱瞞著的冰寒。
傅懷瑾凝視著妍兒看了許久,終究別過眼去並沒有說什麼。
“裴裴久等了,我們走吧。”紀斐推著陶舒窈從後院走了出來,微微揚起的嘴角生怕別人看不出來他現在的心情有多好。“上香的事情看這樣也辦不了了,娘能夠理解我們的。”
“嗯……”紀裴頓了頓,咬咬唇接著說道:“哥,我們可不可以把妍兒也帶回去啊?”
“裴裴你在說什麼呢?”
“這孩子從小就沒有父親,現在她的母親又不在了,我們總不能把這個孩子一個人留在這裡吧?那樣太可憐了。”紀裴眨巴著眼睛,始終放不心下讓懷中的人兒獨自一人流落在外,於情於理她都是不忍的。
“可是……”
“就這麼定了吧!”還不等紀斐反駁,紀裴便刷的一下站起身來抱緊妍兒便沖出去坐在了馬車上,笑嘻嘻地說道:“阿窈都沒有說什麼,你就算反對也沒有什麼用!你這人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深知自己說不過她,紀斐只能無奈地默許。
“住持,您為何要說那樣的話呢?畢慧覺得那女施主並沒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地方啊。”
潭山寺中,畢慧凝望著陶舒窈一行人離去的背影疑惑的對住持問道,在他的眼裡,這麼善良熱心的一群年輕人定不會落入險境才對。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或難知是假,任複念念不停,使虛妄相於心紛擾。”住持手撫在畢慧的小光頭上,語重心長地說著他聽不懂的話。
“那位女施主心中的虛妄之念太過深沉,這可不是一件好事。”
“原是如此……”畢慧擔憂的望向門外,陶舒窈他們的身影早已經遠去,看不見任何的影子:“那敢問住持,何為妄念?”
“眾生念念在虛妄之相上分別執著,故名曰妄念,言其遂於妄念而起念也。你若執意於一件事,且日日念想,那便是念;若那事只不過是你心中的寄託,且如夢魘如幻念,那便是妄念。”住持睜開他那清明的雙眼,遙看那並不存在的背影,心念道:莫要被仇恨矇蔽了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