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謝謝。”彬隆忽然一笑,皮肉皆綻放,雙眼森森渾濁,一掃而空。
一股穢氣自彬隆,渾身億萬毛孔噴湧,道袍鼓氣,微微招搖。他整個人的精氣神,發生微妙的轉變。
道牧眼睛微眯,讚歎虎父無犬子,直講有趣有趣。
甚是好奇,這兩兄弟究竟在祝織山有甚遭遇,讓二人都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以至於道牧有種感覺,兄弟二人的靈魂是否對調了。
不!
彬隆成長了,明白了,徹悟了。
女人果真是然促進男人走上成熟的推動力。有的人,因感情而大徹大悟。有的人,卻因感情而走上不歸路。
一邊闊達,一邊極端,中間躊躇。
“那麼,我處於哪一邊?”道牧左手環抱在胸,撐起右臂,右手捏著光滑下巴,目光灼灼,反思自我。
一旁,彬棘表面波瀾不驚,實則心腔怒火滔滔,拍得心痛肺裂。那雙深邃黝黑的眼眸,就像平靜的大海,下面暗流駭人。
明明是他彬棘,自凡人國度發掘了龍嫻靜,更不辭辛勞將龍嫻靜帶來織天府,在龍嫻靜身上花費不少心血。
就快要見到成果之時,反倒便宜道牧。讓彬棘最難受,莫過於龍嫻靜不僅沒有真誠感激自己,竟還只是口頭不冷不淡的感謝。
可笑的是,連自己這個愚蠢的弟弟,被龍嫻靜諷刺而不自知。若非眾目睽睽之下,彬棘早就搶過玉瓶,將玉瓶踩個粉碎。
換靈丹再珍貴罕見,又怎樣?
比得過一個人的尊嚴更重要嗎?
明明怒不可遏,身為大黃山的門面,他彬棘卻要佯裝風度翩翩的大度模樣。
憑什麼?
難道,在這些女人的眼中,他彬棘就那麼不如一個天境都不到的廢物?
彬隆真是蠢到人神共憤的地步,這麼明顯的嘲諷方式都看不出來。若把他彬棘的身份與彬隆對調,他彬棘早就叱吒風雲,何須如此憋屈、隱忍、虛偽。
彬隆拂去心塵和眼霾,看待事物的角度亦發生巨大變化。右手翻轉,換靈丹收入須彌芥,雙手揹負在後,默默轉身。
彬隆看向自家哥哥彬棘,就像是一個清醒的傍觀者,眼神明亮而深邃。
“哼!”彬棘眼中,彬隆與以前沒甚分別。
在彬棘看來,弟弟彬隆不言不語,轉向他彬棘而來,就是向他彬棘求助,這是個怯懦的表現。
“哥,到此為止吧。”彬隆微微抿嘴淡笑,眼神就跟十歲以前,一樣明亮純淨。
這句話,彬隆憋了二十年,每次話到喉嚨,就會被彬棘和父親的眼神,給瞪得硬生生嚥下肚。
隨著時間推移,次數增多,這句話就像是一根紮在喉嚨裡的刺,拔不出來,惡化流膿。只要想說這句話,就會聯想到痛苦。最終為了讓自己好受,選擇自己吞嚥下肚。
哥,這個稱呼,也跟著一起消失二十餘年。
一旁彬棘,並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見他滿含怒意,冰雪森眸瞪彬隆一眼。自己平時,就是太過遷就這個蠢弟弟,才會使得事情越變越糟。
實則,這一系列轉變,也不過六七息之間。
彬棘兄弟對面的奼紫苑仙子們,也就前頭童頔、莫琪她們五人,能敏銳察言觀色,感覺到彬隆和彬棘,兄弟二人心態的極端變化。
烘染聒噪的氣氛下,讓她們渾身不自在的同時,也能保持平常心。明明是他們兄弟二人,炒起來的氣氛,他們卻在這個氣氛中,發生極端變化。
不得不防!
站在諸師妹前頭的童頔五人,眼神以餘光方式交流。五女悄然散開,將師妹們擋在背後。
彬棘見奼紫苑五女的小動作,心裡滿是鄙夷,對視龍嫻靜,緩緩道,“你妹妹也該成人,她天賦也不差,若留在凡人國度,著實屈才。”
彬棘不緩不慢話語,沒有威脅的成分,卻讓龍嫻靜笑靨一凝,“皇妹的道路,我家道君已有安排,不勞煩彬棘仙長費神。”
香袖下,玉手交疊無搓,冰冷且泛白,“小女替父皇向您的關係,施以大禮。”好似雙手太用力,就連說話聲音,都帶著一點抖。
凡人國度,在修仙者眼中如果泡沫,一戳就破。若彬棘真要搞什麼小動作,真是防不勝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