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一個中校帶著二三十個士兵來到我父親的所在地方,一圈觀摩後離開了。
後來聽人說某某師團看中了這裡要當做師團司令部,讓堡壘裡還剩下的二三十個不能動的傷兵統統到東洲醫院去,說來奇怪這些日本人雖然沒有違約殺傷兵,但像對待垃圾的態度在那時的父親看來已經是不可思議。
現如今我父親已經換了好幾個地方了,每次都像是垃圾一樣被對待,只是隨著當時激戰的日軍逐漸被替換,那些替換他們的日軍態度逐漸惡劣。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大家都清楚這些雛沒被打怕過。實際情況卻是因為那些日軍被替換,我父親那批人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畢竟實在是太苦了,傷口已經腐爛,四周的組織也被感染沒有刀具切除只能任其蔓延,那傷口哪怕是看著都讓人受不了。
牆壁上不時還能看見一些寸長的肉蛆尋著腐味滾動而來,那場景真不是想在的你們所能感受的,有的死去傷兵如果一天內不被移走,很快附近就會有一圈滾動的肉蛆。
蔣營長知道自己的情況只會越來越糟與其受辱不如去死,因而數次絕食。
在那名中校巡視後的第二天,一個憲兵少尉沖進了屋子對著所有不能動的傷病員肆意侮辱打罵,或許你們不知道什麼是肆意侮辱,那種恨意實在是我們不能想象的。在那個環境下沒有人站的出來,況且根本站不起來。
一陣發飆後嘴裡屋裡哇啦的說著,大體意思讓我們立刻離開去東洲那邊,可我們都是傷病員,有的人甚至動都動不了。對於這個豬一樣野蠻人,我父親和另一個勤務兵都被蔣營長轟走躲在外面。
似乎是知道蔣營長的不同,那個少尉軍官徑直的走過來,沿途不忘媽的批 媽的皮的罵著,在蔣營長面前他用樹枝在地上畫著,聽蔣營長後來說他在上面這“今天去 可以住院 明天
死了 死了”
“明天怎麼樣了”蔣營長問
“明天 死了
死了”少尉回答
“什麼死了”蔣營長像是故意調侃一樣,或許那時他是真的想死了
少尉興許是感覺到被戲弄一把掏出槍“明天,八公 八公 死了!”
蔣營長一笑說“知道了”
日本少尉這才沒有話說收槍離開。
東洲位於湘江裡的一個孤島四面都是江水是非常理想的集中營,東洲西面就是黃茶嶺,之前預十師構築黃茶嶺工事的時候曾經勘察過這一代的地形。現在整個衡陽第十軍士兵中沒有傷和輕傷好了的不是跑了就是被抓去幹活,至於輕傷勉強能走不能幹活的都被禁錮,最後剩下蔣營長這些動都動不的。
晚上重傷員中有幾個腿腳還能動的已經自己一瘸一拐的走了,我父親和另一個勤務兵不停的勸蔣營長離開,但他像是早決定去死一樣不走,我父親與另一個勤務兵不忍只得陪伴其身邊。
第二天天還沒亮,外面就響了咆哮聲,蔣營長一把拉著我父親讓他帶著另一個人離開躲起來,並交代方便的話一會回來幫他埋了。
我父親便和另一人躲在一旁的廢墟中,不久看見這個日本少尉拖著三個重傷兵來到江邊,在一邊求饒聲中“平平”幾聲結束了他們的生命。隨後那少尉再次沖進房間,裡面又是一陣喊罵聲,我父親的心揪了起來,只見那少尉軍官又拖出了幾人,同樣在江邊幾槍殺了。
如此反複之後。正當父親以為一切都結束的時候,另一隊日本人走了進去,不一會房間傳來蔣營長的聲音讓他們進來,我父親與另一勤務兵也什麼不管就這麼去了。
房間內蔣營長的三板木已經斷裂,其包夾的腿血肉模糊顯然是被打的。後面進來的那隊日本人有個大尉軍銜的軍官正對著蔣營長說話,雖然聽不懂但大約還能明白是道歉的意思並伸出手。
“對不起,我是戰俘,只要能享受戰俘待遇就行了,並且我的長官也沒有給我命令和敵人握手”
蔣營長的拒絕讓一旁的漢奸不知道如何翻譯,不過那大尉應該是大體猜到,畢竟他伸出的手還在半空。
雖然不明白蔣營長當時是怎麼想的不過看滿臉張紅的大尉軍官,我父親的心裡還是一陣忐忑。不過還是那個順序但凡事經歷過衡陽戰鬥的日軍都是認可他們的,即便是這樣那位大尉依舊說“房子確實要另做他用,你們也不用著急,到時會找人把你們抬到東洲醫院那邊的去的”
那大尉說完蔣營長沒有再說話的意思,下午果真有幾個日本兵押著十幾個士兵過來,兩人抬一個將他們抬到了東洲那邊。在東洲醫院其實就是集中營,至於醫院什麼的更是胡說八道。這裡僅僅是一個宣傳班至於醫院僅僅是一個小小的醫療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