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日拂曉日軍發動了更大的攻勢,這次進攻的人數起碼有四五百人。與此同時我方火力減弱的關系,原有的路口已經無法封住,除去進攻停兵山的部隊,更多的日軍向著後方的一線陣地攻去。
停兵山的戰鬥一直持續到了十點左右,我們的火力再也無法壓制下方的日軍,他們突入陣地,隨即開始了白刃戰。那時的我別說用刀了,槍都沒摸透。之前開槍還不覺得,現在看著活生生的人被砍死在眼前,鮮血直流被刺死的人彌留時的顫抖。那種感覺,特別是對於第一次的我來說實在是心有餘悸。
慶幸的是張連長一直護著我在陣地中拼殺,有好多次不是他我早死了。
直至最後張連長中彈了,一名日軍見機就要用刺刀刺,我一急什麼也沒想直接沖上去抱著那日本人,這家夥勁還挺大,我們僵持著。突然他的身體一陣顫抖,我清楚的看著日本兵的眼睛流露出痛苦。我伸頭一看,是張連長,他捂著腹部。
“剛剛有刀為什麼不用?”
張連長臉色有些疲憊
“剛剛太緊張了”
我看著一旁被我礽擲在地上的大刀。
“我們殺了多少人?”
“四五百有了吧”一個士兵說道
“哈哈,真痛快。走。”
張連長勉強的嘿笑著拉上我向著一旁一個碉堡跑去,沿途陣地此刻僅剩下5人並且人人帶傷。
張連長撥通了師長的電話,並告知了此刻的戰況。
“那個後勤兵有告訴你們嗎?你們設法突圍,我排一個排接應你們”
“不用了,師長,也沒有這種可能。我寧願戰死也不遠撤退時被敵人打死,我之死,一則報國,二則報答師長這些年來的愛護栽培之心,自認如此結束此生,公私鹹易。我老母早故,老父有二胞弟贍養,我現在應去陰曹地府侍奉老母親。現在我這駁殼槍還有60多發子彈,我現在最希望是能用完它,彈無虛發殺幾個是幾個。敵人已經來了,我要去戰鬥了,師長保重! ”
張連長說完不等師長說話便掛了,剩下連我在內的六個人皆是決絕。
“在葛師長還是我們30團團長的時候,我就是他傳令班的班長。現在能有師長的這句話,我決心留在這裡阻擋日軍。你們當然可以按命令退回30團陣地,我不怪你們”
日軍此刻已經摸了過來,我神情有些沮喪,我知道今天註定難逃一死了,我與剩下的五人相互看了看,大家都受了傷。
“聽連長的!”眾人回答。
隨即張連長看向我
“至於你,小東西,帶著電臺給我滾回團部去。你留下來一點用處也沒有,滾 滾 快滾”
說著張連長將電臺捆帶放在我的肩上,順道再次踢在我的屁股上。
大家再次笑了,卻也是那樣興奮的黯然。
張連長推著我
“跑!”
這是張連長給我的最後一句話。
那時年少的我雖不情願,卻十分的害怕以至於愣在了當場,張連長見我墨跡,一把領著我扔出了碉堡外口。
“跑,現在就跑!”
我這才反應過來,抱著電臺就沖下山去,日軍已經很近了。
我一路的跑,從沒有有過的快。身後的槍聲大作持續在身後響起,我不敢停留更不敢回去,唯有不停的向後方主陣地奔跑,恐懼充斥著我的身形。在如此不安的情況下,腳步不穩一個踉蹌直接倒在地上,那時我的第一反應就是又要被連長罵了。
一想到張連長給予的命令急忙爬起再次奔跑,就是跑,一口氣跑到了山下,憋紅的臉上那口氣還沒喘出,這時,槍聲突然停止。我似有所感的停下腳步,回首看向停兵山。
安靜的山包,像是再也聽不到爽朗的笑聲一般,我的眼睛瞬間濕潤。
我“啊”的一聲哭出聲來,就是這樣邊哭邊跑著,在衡陽的晨光下說不出的悽涼。
我很快跑回到了團部,師長簡單詢問我具體細節之後什麼話也沒說的離開了,我知道師長的心裡也不好受。聽連長說話的口氣,兩人的關系應該很好。
我在指揮部站著突然,另一邊的電話處傳來葛師長的咆哮聲。
“現在以你營最猛烈炮火轟擊停兵山阻斷敵人歸路,把停兵山的地皮給我翻過來!我要讓這些日本人陪同7連鐵葬!”
我在哪聽得,眼淚再次不爭氣的嘩嘩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