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氏的情緒本來就不好,現在再聽見丈夫這一番話,內心更是像被打翻了五味瓶,什麼樣的情緒都被倒出來了。
其中,首當前衝的便是委屈。
她咬了咬牙,攥緊了衣角,忍住掉淚的衝動,“將軍,你不能因為我是正房夫人,就將‘你做什麼都是該讓我體諒’的理念死死的壓在我身上。”
“凡事都講究個對錯。”
“做錯事情的是柳氏,要把柳氏趕出家門的也是你,趕出了府邸之後,再每月以巨資照顧她們的人也還是你,現在卻要我學會大度。”
生平第一次,鄭氏含著憋屈載著失望反駁丈夫,一雙眼眶是又紅又燙,偏偏還要強行壓下眼淚。
“將軍,或許這個家還是交給你自己來管理比較妥當。”
“哪怕是要把柳氏母女倆接回府上,你也從未問我的想法和意見,我的年齡也上來了,管不動這偌大的將軍府。”
說到後邊,又悠悠地加了一句,“也不再能像柳姨娘那樣,時時刻刻都牽動著將軍的心。”
在秦騰起的心裡,他的夫人是全天下最心善,最大度的妻子,溫柔賢淑,上得廳堂下得廚房,能文會畫,端莊體面,何曾這般與他說過話,因此……當下就懵了。
秦騰起的內心還是有點兒大男子主義在作祟的,想要說他是家裡的當家人,錢財怎麼來都隨意,但……話到嘴邊時,他竟然光是看著鄭氏委屈的模樣,就說不出半個字來。
秦婉悅默默地在心裡給自己孃親點了個贊,默默地在心裡評價:幹得好!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當然,同時她也沒有忘了幫襯鄭氏加戲,新增渲染,把秦騰起心生而出的感情基調,渲染到了最巔峰。
“爹爹壞,讓孃親受了這麼大的委屈,還不知道哄兩句。”
聞言,鄭氏心頭不由一澀,“傻悅兒,這話可不能亂說,不然傳到了別人耳裡的話,該說我這個大夫人善妒又愛吃醋,仗著自己是當家主母,去欺壓家裡的姐妹了。”
秦騰起的內心一度複雜,他張了張口,一時半會兒竟然找不到話語來哄妻子。
這個時候,他就比較羨慕官場上那些巧舌如簧,能言善辯的官場同僚了,以他們那樣的嘴皮子,哄個女人,應當是完全不在話下的。
但……到了他這個只會征戰沙場的蠻子這兒,就只會說道兩句耿直又不討好的話了。
“夫人,別這麼說,在這個家裡能跟我平起平坐的,終歸只有你一個。”
鄭氏聽了,強擠出一個笑容,笑得十分勉強:“將軍,我可沒那個福分,也沒那個運氣。”
“我知道,我若是做了柳姨娘做的那些錯事而被趕出府,你是不會私下照顧我的。”
“即便沒有被趕出府,你從此也不會願意再多看我兩眼,已經我不像柳姨娘那麼討人喜歡,也不知道該如何討夫君喜歡。”
這一番話說的就很真實了,真實到讓秦騰起的內心引起極度不適。
他畢竟是個男人,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有時候對柳姨娘好的太過分,自己也不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