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眼鏡小聲說了句真講究,又說:“現在就可以動身,那個中醫今天正巧有空,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人家假期裡都不會接這麼緊急的活。”
吳邪將信將疑,拿毛巾擦了擦頭發。張起靈拎著打包的飯菜,走到他身邊道:“我和你一起去,先吃飯。”
吳邪點點頭,心想黑眼鏡聯系的中醫,大概不會是什麼中庸之輩。張起靈去廚房拿碗筷,黑眼鏡的聲音再次傳來,語氣曖昧不已:“你跟他關系已經這麼親密了?”
吳邪腦子卡了一下,不明白這個問題源於何處。是指同居嗎?但是他們先前也住在一起,說實話,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黑眼鏡是知道了什麼事情?黑眼鏡見他不說話,意味深長地一笑,“雖然我早有預料,不過沒想到速度如此之快。”又壓低聲音問,“感覺還行嗎?”
吳邪簡直摸不著頭腦,不知如何回答。張起靈已經走來,叫他吃飯。
黑眼鏡話頭一轉,說要蹭飯。吳邪過去伸手準備接筷子,等了半天沒接到,等來的卻是張起靈的靠近,並且讓自己張嘴。
“我自己可以的。”吳邪哭笑著申明,說話間嘴巴微張,馬上便有一勺米飯捱了過來。
黑眼鏡嘖嘖了幾聲,“關系親了些就是不一樣。沒人想關心我吃飯嗎?”
出於賓主之誼,吳邪勉強關心了一下,然後又被一勺菜堵住。被張起靈喂飯,感覺真不錯。吳邪一邊覺得自己可恥,一邊享受小孩子般的待遇。
被喂完飯,他又感到對方拿紙巾給自己擦嘴。這事總不至於讓人代勞,吳邪抬手想說自己來,張起靈的手指便蹭過嘴角,接著不再隔著紙巾,明顯有意為之,用手指迅速摸一遍他的嘴唇。
吳邪的臉一下子熱起來,心想屋裡還有旁人,這家夥怎麼突然做出這種舉動?平日好像並不是這麼大膽的人。
幸好屋裡的那位旁人沒有注意到,吃完飯後,黑眼鏡便要帶他們去那中醫診治。
這中醫綽號小滄浪,據說和本地寺廟有些聯系,故而和黑眼鏡打過交道。吳邪只聽見一路上的聲音越來越小,似乎遠離了鬧市街頭。“這中醫是幹嘛的?”吳邪問道,潛臺詞是,張起靈都沒法治,難道這位的造詣比張起靈還高?
“針灸。”黑眼鏡答道,“這種實際上手的操作,還是得找有經驗的人來。”
“私人診所嗎?”吳邪問,“我怎麼從沒聽過有這號人物?”
“這個人,一般人請不動,他年輕的時候算是我們半個同行。”
吳邪道:“既然是這種身份,開價多少?”
黑眼鏡便解釋,交易是這樣的,小滄浪負責治眼睛,他們則要幫這中醫解決一件事。至於何事,自然和張起靈的本職相關。那中醫用來儲藏藥材的地下庫裡鬧了些邪祟,據說是因為收集了幾壇酒,泡的是未滿月的人類嬰兒。
吳邪聽見了一道開門聲,緊接著一股奇怪的味道飄入鼻內。那味道混合著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藥材,十分刺鼻,吳邪皺眉,忍不住捏了捏鼻子。
黑眼鏡已經和對方約定好,那中醫讓吳邪坐下,捋起袖子把脈。吳邪生平第一次看中醫,也不知是個什麼行情,抱著死馬權當活馬醫的心態,捋開了袖口。
因為天氣涼的緣故,衣服穿了兩層,裡面是件薄絨長袖。吳邪捏著袖口,摸到了一道縫線,這設計的是繞在手腕處的簡單樣式。那中醫正在把脈,吳邪忽然心裡一驚,自己身上的衣服不太對。
小滄浪道:“心跳怎麼突然這麼快?這麼緊張?”
吳邪搖頭,讓對方繼續,自己努力壓下心中波濤暗湧的情緒。他先前從衣櫃裡摸衣服的時候,靠的是手感,憑印象摸了一件出來。此時此刻,身上這件雖然材質一樣,但是袖口的縫線明顯不對,他很肯定這不屬於自己的任何一件。在吳邪料想中,應當有三圈針線。
自己洗完澡後便換上了這一身——吳邪心髒猛地一跳,難道是那時候拿錯了?淋浴間旁邊還有別的衣物?
他想起在那之前,張起靈沖了一把澡。吳邪頓時開悟了,那人把衣服換下放在一旁,接著出門,自己則洗完後錯拿了對方的。
竟然穿上了張起靈的衣服,吳邪只覺得是史上最尷尬的意外。可是,那家夥回來後並沒有指出來。吳邪頭腦開始混亂,難道是故意任自己穿錯?
又想起黑眼鏡的話,思緒頓時爆炸。吳邪沒心思去聽小滄浪的診斷,一個人穿著另一人的貼身衣服,一定是被誤會了什麼。難怪黑眼鏡說得那麼意味深長,他以為自己和張起靈之間,已是赤身相對的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