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的美好幻想被打破了,問:“筆仙筆仙,請告訴我,我奶奶是什麼時候去世的?”
筆尖搖搖晃晃地移向6,王盟說:“答案對不對?”
“我想問的是年份,可是這支筆回答的是年齡。”吳邪半信半疑。
“那就是回答正確。”
兩人又問了些無關痛癢的問題,王盟一臉虔誠地問這輩子的第幾個女朋友會是結婚物件,大家鬨堂大笑,筆尖在笑聲中移向數字1。
結果笑得更厲害了,“快去聯系你的初戀女友啊王盟!”
王盟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好了,可以結束了。筆仙筆仙,我問完了,請你離開。”
這句話重複了幾遍,也許是心理因素,吳邪覺得這支筆不再移動,安靜了下來。
兩人松開筆,捏捏胳膊和手腕。王盟興致很高,說:“吳邪,你的命格怎麼樣?這次你出右手吧,沒準能請來大仙。”
已經玩了一次,沒什麼大不了,吳邪欣然同意。王盟把畫滿了線條的紙撕碎扔掉,換上另一張嶄新的白紙,寫上數字,伸出自己的左手,“來吧。”
筆被固定好後,吳邪按照剛才的流程念道:“筆仙筆仙,我有疑惑,請你解答。筆仙筆仙,我有疑惑……”
唸了五遍後,筆就自己動了起來。王盟眼前一亮,“可以啊,你好厲害。”
吳邪用空出來的左手拿著酒瓶,灌了幾口給自己壯壯膽,然後說:“筆仙筆仙,請告訴我,後天的最高溫是多少?以攝氏度為單位。”
王盟插話,“你漏了一句,還要畫圈的……”
筆開始移動,也許是錯覺,吳邪發覺這次的移動速度快了很多,方向也無比明確。眼看筆尖就要挪向數字3,毫無預兆地,剎那間吳邪感到右手臂一陣刺痛,如同電流竄過。
他猛地縮手,筆失去平衡,掉在紙上。王盟奇怪地看他,“好端端的怎麼了?”
吳邪也一頭霧水,“不知道,胳膊突然很疼……可能右手工作了一天,太累了吧。”
別人沒當回事,反倒說起黃段子:“你是不是擼多了?晚上工作就用左手啊。”
昏暗的光線中,脖子上的玉墜絲毫不起眼,微不可察地閃過一縷溫潤的光澤。吳邪低頭看了看玉墜,感覺這東西有些熱度,或許只是酒喝多了的緣故。
一個膽大的同事上前請纓,“換我來吧,我打小體質通靈。”
王盟和那人合作,很快請來了筆仙。大家都發現這個比唱歌好玩多了,同時發掘出新玩法,把筆仙變成了真心話大冒險的遊戲工具。年輕人百無禁忌,戀愛次數、短褲顏色、床上的持久時間、你愛的是不是他、我愛的人身在何方……等等,不一而足。
紙上的文字選項不斷增加,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中了槍。因為這種遊戲的結果無需放在心上,無論何種情況,總有臺階可下,所以大家積極地參與其中。
王盟看了眼人群。壞笑道:“筆仙筆仙,請告訴我,這個房間的單身狗裡,誰能最先找到廝守到老的另一半?”
筆尖移向左前方,吳邪的位置,其他人則汪汪地哀嚎。吳邪正仰著脖子喝酒,放下酒瓶轉了轉頭,發現這個方向只有自己,於是哭笑不得地看著大家。王盟還有後招,繼續問:“筆仙筆仙,那請告訴我,吳邪什麼時候大婚洞房?”
數字2。王盟抬頭,笑道:“恭喜恭喜,三十歲之前肯定能脫團。”
吳邪心想,雖然還沒出櫃,但認定了這輩子不會結婚,何來洞房一說?這筆仙顯然不靠譜。
接下來的問題稀奇古怪,被筆仙指到的人罰酒一杯。威士忌和綠茶兌在一起,不燒喉嚨了,但味道怪異。這位“筆仙”自己也玩得頗為起勁,故意在紙上轉幾個圈,設下足夠的懸念然後才揭曉答案。
吳邪罰了兩大杯,起身去上廁所。別人以為他想逃,拽住衣服,吳邪捂著肚子,“憋不住就撒在你身上啊。”
終於被放行,他跑出房間,耳根一下清淨許多。ktv裡裝修華美像座宮殿,吳邪繞了兩遍也沒找到廁所。他拉住一個人詢問,才得知在樓梯間裡。
推開大門,樓道裡刷滿了灰色的水泥,沒有任何裝飾。燈泡和電線暴露在空氣中,光線微弱,只有角落裡的廁所亮著白色的燈光。
吳邪還不適應這樣刺眼的白光,眯起眼睛走進去,拉開褲鏈,才發現自己好像酒喝多了,鳥都扶不穩。今晚的量不算多,混起來喝卻醉得快,在腸胃裡搖成了雞尾酒。
放完水,洗手的時候吳邪抬頭,這塊鏡子右半部分被砸裂了。蛛網般的裂痕在鏡面散開,冰冷而鋒利,視覺上把他的身體割成無數塊,如同分屍一樣。
吳邪打了一個酒嗝,仔細看了看自己的臉,紅得火燒似的,眼睛已經充血。他把水撲到臉上降溫,再抬頭看看,鏡子的裂縫裡有厚厚的汙泥。
衛生真差,吳邪心說,順手往鏡子上潑了一把水。水珠沿著破損的鏡面流下來,洗出一點縫隙中的汙泥,粘在鏡子上,在燈光下現出深紅色。
胃部翻江倒海,難受的感覺直沖上大腦。吳邪低頭就想吐,什麼都吐不出來,全身四肢泛著痠痛。他不想回去和那幫人拼命,便倚靠在水池旁,時不時地幹嘔一下,吐出泡沫狀的胃液。
最後他找個馬桶坐下,迷迷糊糊地看著對面鏡子,等待這陣勁過去。鏡子裡到底有什麼,吳邪也沒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