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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額頭抵牆,右手把玉狠狠砸出去,用盡了全身的力量,沒有絲毫的顧忌。
殘片掉在地上,啪的一聲,孤零零的聲音聽來並不怎麼清脆。
他向後退了兩步,定定地站著。手中握著殘缺的半塊玉墜,不敢松開,還在習慣性地使勁。尖銳的斷面刺破手掌,鮮血浸染了手心。等到疼痛感一點點躥上來的時候,吳邪才猛然鬆手。
周圍黑漆漆的,也看不到流了多少血。吳邪松開手後仍維持著原有的姿勢,沒有轉身,他雙眼盯著前方,卻沒有真正在看些什麼。他一動也不敢動,因為他看到了。
事實上,不需要特意去看,就在正對著吳邪的牆面上,浮現出了一個輪廓。非常朦朧,但足以辨認出來,這個輪廓就站在他自己與牆壁之間,離得很近,以至於像是牆上的壁畫。這幅“壁畫”是一個人,身形臃腫,並且在活動。
那個人形的輪廓慢慢抬起一條胳膊,好像要抓捕什麼。吳邪看不清細節,因為無論如何努力,他都無法令自己的雙眼對焦,好像失控一般,身子完全不受自己的操控。
奇怪的是,他的心跳頻率如常,沒有異樣。身體似乎暫停在一個時間斷點,不激動不緊張。就好像是,只有餘光看到畫面,神經元出了問題,訊號抵達不了中樞,吳邪不知如何反應。
身體跟不上意識,這和鬼壓床頗有幾分相似,吳邪深深呼吸幾下,重新掌握了身體的操作權,異常艱難地轉身,撒腿就跑。
跑了幾步他忽然剎住,停在半途,緩緩收回了腳。四周的黑暗裡,不知何時充斥著飄忽的一群影子,高矮胖瘦參差不齊,像是普通的人群在他身邊行進,只不過他看不到這些身影的面貌。
而且,氣氛愈加躁動,吳邪似乎成為了某個聚焦的中心,整個通道裡的黑影都慢慢向他靠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進行包圍。吳邪站在那裡,眼前是不知什麼東西的影子,耳邊卻聽不到一絲聲響,彷彿那些人走路能夠騰空而起。
其實要想照明很容易,只需開啟手機的光源,立刻就能看清那些東西的樣貌。但是吳邪壓根沒有這種念頭,此時此刻,他無比抗拒黑夜裡那些真實的景象,如同骨子裡一種生來的本能。如果看清,恐怕最後的心理防線會即刻失守。
他依稀認出一個出口的方向,不管不顧地埋頭飛奔。不在乎撞到了什麼,也不在乎被什麼拽住,或者被什麼絆了個趔趄。外界所有的幹涉統統被他無視,吳邪一個勁往前跑,爆發出使不完的力氣。
他一直低著頭,地面忽然産生巨變。水泥地原本隱沒在夜色中,如今顏色變得清晰可見,十分濃烈的鮮紅。質地也不複當初,化為了一片虛渺。雖說雙腳能夠踏在上面,卻沒有實感,那種力度很是蒼白。
這般景象赫然映入眼簾,吳邪這才意識到,自己胸腔裡的心髒瘋狂跳動起來,好像一個飆紅的臨界值對他進行最後的警告。他抬起頭,看見了另一個世界。
鋪天蓋地的血。暗紅,鮮紅,強烈的視覺沖擊使他幾乎站不住腳。
還有很多人,很多的“人”。猶如某個戰地醫院裡,那些擁擠混亂的傷員,被極端的方式奪去了正常的五官和肢體。“他們”的眼神好似看透了世間,可又似乎仍掙紮在最原始的慾望中。一個常人絕不會擁有那樣的精神面貌,像殘暴的野獸,像陰沉的深壑。
吳邪怔在原地,一眼掃過去,潛意識裡的職業習慣讓他發現,這裡沒有承重牆,也沒有采光孔。
對,沒有光源,可他就是能看見。色彩不透過光的傳遞便直接映在他的眼中,毫發畢現,卻毫無邏輯。吳邪心裡有個聲音說道,這一點都不科學。
那群“人”聚集在不遠處,吳邪沒有上前靠近,不知道發生著什麼。他邊後退邊打量,這地方竟然沒有邊界。這個詭異的地方未免過於荒唐,吳邪甚至感覺自己身處夢魘,反而削減了真實的求生本能。
全新的世界,全新的體系,全新的規則。已經超出了恐懼的範疇,所有的常識和情緒在此失效,所有的預判和選擇皆成為空談。他在這裡無異於一個嬰兒,好像做什麼都不合適。吳邪用目光搜尋著恰當的物體,以期透過光影關系來確定光線的方向。
但是遠處的它們沒有影子,突兀打破了物理光學的定律。吳邪的目光收回自己腳下,看了看,自己也沒有影子。
心髒重重一跳。他抬起手,恍惚地看看手背,又翻過來看掌心,再豎起手掌握了握拳,怎麼也搞不明白。
忽然身後有一人飛奔而來,握住吳邪抬起的那隻手,順勢往前拉著他跑起來。吳邪幾乎被硬扯了過去,手腕被拽得生疼。但此時他顧不上這些,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個拉著自己跑的人身上。
張起靈一手死死握著他的手腕,另一手提著出鞘的長刀,帶吳邪在血海裡奔逃。刀上已經浸滿了鮮血,順著光滑的刀面滑落,灑了一路。他後背上也濺了血點,不知是在何處弄髒的。
吳邪眼前的這個身影,與那夢裡的一幀畫面漸漸靠攏,疊加,直至重合。視線模糊了一瞬,複又清晰,吳邪只覺得自己的人生裡,彷彿開啟了一個隱藏的迷宮,那些阻擋在迷宮入口的遮蔽物在此刻一掃而空。
多年的塵埃飄散著蕩開,記憶露出了原本的模樣。
張起靈拉著他逃離鬼域,這個地方經過數年的發展,竟獨自壯大,比那時更加兇險,饒是他也無法輕松扛住這片鬼域的煞氣。不止如此,他要面臨的還有一件事,吳邪是如何進來的?
奔跑的速度愈來愈快,他們踏下最後一步,詭異的景象模糊扭曲,淡化消失。濃重的夜色猛地湧進了視野,吳邪在黑暗的通道裡感知不到任何東西,除了握著他的那隻手。
置身於這熟悉的環境裡,吳邪終於意識到,他們回來了。
張起靈這才停下,松開他的手腕。吳邪看了半圈,肩膀被猝不及防地拍了一下,傳來黑眼鏡玩笑的聲音:“斷胳膊斷腿了沒?斷氣了沒?”
黑眼鏡手裡不知拿著什麼東西,亮著一點微弱的光芒,在黑暗裡非常顯眼,宛如小小的一顆星子。吳邪還沒辨認出來,黑眼鏡就把它吹滅了,並說:“難得這次的速度能快過你。明明適合soo啊,你硬要開什麼雙人路。”
這個段子是對張起靈說的,後者沒有捧場的意思,轉頭看了看吳邪,道:“為什麼砸?”
一番驚險過後,張起靈立刻注意到那塊玉墜嚴重破損,只剩小半塊吊在了繩端。吳邪夜視差,但他不一樣。實體的媒介已毀,符術也就蕩然無存,那麼,吳邪能闖進鬼域,一定是什麼都看見了。
吳邪沒有回答張起靈的問題,也沒有解釋自己那股沖動從何而來。而是開了手機的電筒照明,將光束沿著通道筆直地打出去。他站在光與影的交融處,表情好像有些自我懷疑,問出來的卻很堅定,面朝張起靈說:“我見過你,在很久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