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光是地下城還不夠,”黑眼鏡摸了摸下巴,“地上的幾十層也有問題。可是,這個小區又是什麼毛病?”
張起靈收回目光,看向樓下,“力量強大以後,活動範圍就不限於一棟樓。”
吳邪聽著這種對話,感覺一下穿越到了另一個世界。自己朝夕相處的城市,瞬間變成了遊蕩著妖魔鬼怪的地獄。他悄悄看著張起靈的側臉,難道這一位是什麼張真人,為了拯救蒼生特地下山捉鬼?這種設定也太中二了。
黑眼鏡注意到了吳邪看張起靈的眼神,又往下看到吳邪脖子上的玉墜,頓時暗自唏噓不已。張起靈開口道:“今晚我去那裡看看,你……”
黑眼鏡知道他要說什麼,打斷了說道:“你啞巴一個,又不會和人打交道,那種地方混得進去?你守在這裡,還是我去查個幾天,就當免費勞動力。”
直到兩個人平分完揹包裡的黃符,黑眼鏡討價還價要過來了一包檀香粉,吳邪才反應過來,今天是孤男寡男一起過夜。
“雞血給我,必須給我,媽的,吃了多少次虧了。”黑眼鏡罵道。
張起靈提醒他:“你的衣服上有。”
黑眼鏡一把搶過那瓶暗紅色液體,“這能一樣嗎!”
兩人分好了東西,吳邪把家裡一個許久不用的旅行揹包借給黑眼鏡,後者裝好所有家夥,瀟灑地往肩上一甩,“爺走了!”
刺啦一聲,背帶斷裂,整個揹包掉到地板上。吳邪不忍直視,說:“剛想告訴你,這個包有點瑕疵,要輕拿輕放。”
黑眼鏡鬱悶地蹲下身,把斷掉的兩截打成死結,重新背起來。他剛踏出門口,突然想起了什麼,回頭說:“借個二十塊,行不?明天的早飯錢。”
二十塊無傷大雅,吳邪跑進了臥室,去拿錢包。黑眼鏡乘機壓低聲音說:“給個準話,老黃歷到底能不能翻出來?老子可不想再被麻辣燙潑到身上了。”
張起靈沒有絲毫的猶豫,搖了搖頭。黑眼鏡說:“好,那我把住口風。你要是真的不想打擾他,還是盡快把這裡的事給解決掉,然後就回去。”
吳邪拿著紙幣出來了,半開玩笑地問:“你不是說你有錢了嗎?什麼時候還錢?”
“工資打在賬上了,銀行卡沒帶出來啊。”黑眼鏡麻溜地接過錢塞進口袋裡,吹了聲口哨,“要錢你找啞巴,他個小氣鬼什麼都不給我。”
送走了黑眼鏡,吳邪才想起,屈屈二十塊,他為什麼不朝張起靈要錢?看來師兄弟之間的關系真是緊張。
雖然家裡多了個活人,但張起靈的存在感無限接近於零,所以氛圍依舊安靜,與吳邪獨居時並沒什麼兩樣。但吳邪內心並不寧靜,心不在焉地玩了兩局手機遊戲,主角很快就掛了,慘叫著摔下懸崖。
吳邪索性把手機翻過去,抬頭說:“你今晚要做什麼?像昨天那樣守在我家門口嗎?”
“不會打擾你休息。”張起靈開啟家門,在門口布置陣法。
吳邪走過去站在他的身旁,盯著紙上的硃色符文,一筆一劃遒勁有力,依稀能辨認出與自己玉墜上的是一種字型。雖然半個字都讀不出來,但感覺得到字裡行間彷彿擁有某種生命力。
“你們捉的是什麼鬼?”吳邪問。
張起靈斟酌了一下如何用通俗易懂的語言去說明,“極為兇煞的一種,不單單屬於一個死去的個體,而是許多人的負面情緒聚合在一起。”
這個說法與眾多影視作品的臺詞都撞車了,但吳邪忍住沒有吐槽出來。他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張起靈閑聊,說:“你說那棟樓大有文章,可是一隻鬼怎麼可能決定得了建築規劃?”
張起靈淡淡地糾正他:“先有了風水佈局,再誕生了惡魂。”
吳邪把這個邏輯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做這個規劃的人……他一定是個人,為什麼還要故意這麼設計?”
張起靈只給了他八個字,“人心險惡,別有用心。”
吳邪覺得自己得到了一個爆炸性訊息,這一片區至少早在十幾年前便已成形,那時的負責人是誰?他茫然地看向窗外,萬家燈火點亮了大地,如同落到人間的星辰,那棟樓更是一席天地間的光簾。
天暗了,吳邪開啟自己家的燈光。張起靈設好陣,退回來關上門。吳邪沒心思看書,也沒心思打遊戲,刷了幾下社交圈後做了個重大決定:“能讓我看看怎麼捉鬼的嗎?今晚我想熬夜。”
張起靈給他當頭澆盆冷水,“你看不到的。”
吳邪原以為是用符文讓那些東西現形,沒想到對方一棍子打死。“那你們能看到嗎?”他問。
張起靈點點頭。“這麼神奇,什麼原理?”吳邪一下湊到他面前,貼著他的臉觀察對方的眼睛,張起靈眼神變了變,默默地向後拉開距離。吳邪遲鈍地繼續往前湊,然後才發現這距離太曖昧了。
兩人回到原來的位置。如果是黑眼鏡,可能會搬弄一些可見光波段的理論,但張起靈只是這樣說:“正常人一輩子都看不見,一旦看到,改變的就是一生。”
此時的吳邪尚且無法領悟其中的深意,僅僅感到沒勁,“那我豈不是永遠都不知道你們到底在做什麼?”說完他起身去廚房倒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