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句話針對性實在太明顯,呂和青臉色登時一白,就像被人扼住了喉嚨一般。
呂子義連忙道:“老祖教訓的是,千秀啊。”他同呂和青到底不一樣,雖然心裡對這個孫子並不喜歡,但面上卻很過得去,甚至能顯得極為親切慈和,“雖然我們是你的家人,不過從今往後,你聽老祖的話便是。”
洛連笙看一眼那頂小轎,唇角翹了翹:“是。”
他開始只當呂和青是真的被噎住了才說不出話來,直到他方才捕捉到了極為隱晦的靈力波動,且分明是出自那頂小轎!若非他魂識非同一般,恐怕還發現不了——顯然,呂和青是真的被扼住了喉嚨!轎中那人犯不著為難呂家一個小小修士,會這樣做,大約是替他出氣的緣故。
想到這裡,洛連笙沒法心情不好。
連呂家這幫人都顯得沒那麼不堪入目了。
呂子義又道:“既如此,老祖可否讓我找人去給千秀收拾收拾?”
轎邊那修士看著態度很好,隱隱卻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聞言他頓了一下道:“不必,呂千秀需要什麼,本宗自會提供。”
洛連笙瞧呂子義那樣子分明是想同自己說幾句話,他也猜到了呂子義要交代些什麼,不過他現在心情好,便也願意去瞧一瞧呂家這些人會玩什麼把戲,就道:“家中還有我用慣了的東西。”
那修士立即改口:“那你便去收拾,老祖命我等在此等候。”
呂子義臉色一鬆,待到避開了十死老祖一行人,他走在洛連笙身邊,語重心長:“千秀啊,雖然這一次,那位化神老祖似乎十分看重你,但身為鼎爐,還是得自己小心謹慎——無論如何,你身後有我們呂家。”
洛連笙如何聽不出他的言外之意?他無非就是告訴洛連笙,就算發達了,他也是呂家人,要替呂家著想,若有什麼好處可得要想著呂家!
這番話絲毫沒出乎洛連笙的意料,他便笑眯眯地點了點頭:“祖父,我知道了,就算我同三弟一般惹來禍事,我也不用害怕,因為我身後站著赤霞天呂家嘛。”
呂子義:“……”
呂子義額角青筋動了動,大概很想揍他一頓,可惜……洛連笙清楚,呂子義不敢。
呂和青就沒呂子義這般有頭腦了,聞言他立即怒道:“怎麼說話……”
洛連笙發現他又一次被扼住了喉嚨,就一臉關心地問:“爹你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
呂和青的眼珠子簡直快要從眼眶裡瞪出來,然而脖子卻好像被什麼擠壓著,讓他一句話也說不出,只能發出啊啊啊的聲音。
洛連笙假裝沒看見,腳下走得飛快。
呂子義目視著他的背影,心想這個孫子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他原本還想安排些東西給他帶上,如今已沒了這個想法——就叫呂千秀身無分文地去虛鬼宗,等他碰個頭破血流就知道呂家的重要性了!
洛連笙發現實在沒什麼值得帶走的,就隨手撿了幾件衣服裹了個瘦骨嶙峋的包裹。
轎邊修士看了包裹一眼,正要說話,忽然面色一整,噤若寒蟬般束手而立。
“這些破爛東西……”
一個有些陌生的聲音旋即響起。
音色極為低沉,醇厚而悅耳,音量並不高,但在場所有人都覺得好像在自己耳邊響起一般。
“丟了算了。”
洛連笙眯了眯眼,就見一隻手從轎內伸了出來,五指修長,白得簡直像在發光。
下一刻,轎中一直不曾露面的人邁出一步,走了下來。
洛連笙依稀聽到周遭有吸氣聲此起彼伏。
洛連笙迎上那人的雙眼,發現雖然不管是同玄慧還是遲玄鎮相比這雙眼睛都截然不同,卻是那二人無法比擬的優美形狀,幾乎快要能媲美衛鳳石那對桃花眼了!而且只是這樣看著,那股似曾相識的感覺便愈加濃郁,打心眼裡叫人歡喜。
他微微一笑:“好。”
說著,洛連笙就把手裡的包裹往地上一扔。
包裹砸在地面上發出的悶響非常輕,輕的幾乎叫人無法捕捉,但卻不知怎麼的,讓呂家許多人覺得心臟都為之一震。
而白伯然則狠狠扣住了手指,眼底閃動著驚豔和幾分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