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上描述的，無論多麼生動形象，自然都是比不過親眼所見。
成千上萬的牌位。
成千上萬盞不滅的長明燈。
你根本無法確定數量，因為一排疊著一排，一個挨著一個，密密麻麻遍佈大殿四周。
“你們知道，眼前這些牌位，供奉的都是誰麼？”杜懷望向座下的人。
這種情況，眾人自是不敢隨意發言，便是一片緘默。
“沒事，孩子們，你們可以大膽說說。”杜懷微笑著鼓勵，同樣是充滿威嚴，他與齊文忠不同，齊文忠讓人畏懼，而杜懷，卻是讓人誠服。
“是堂庭以前的長老們嗎？”蓮笙怯怯地開口。
杜懷看向蓮笙，不用法器，只粗粗一眼，便看出她靈臺清明，根骨不凡。
“你便是那個天生仙骨的小姑娘，是叫……宋蓮笙對吧？”
沒想到掌門竟然知道自己，蓮笙激動的點點頭：“對，我叫蓮笙。”
“你很聰明。”杜懷微笑，“你答對了，卻又不全對。”
“這上面，供奉的是我堂庭自立派至以來，九千六百五十五年間，所有為斬妖除魔而獻身的人，有歷代的掌門，長老，但除此之外，還有更多的普通弟子，高階的，低階的，年長的，年幼的，甚至還有如你們這般，剛入門的弟子。”
杜懷說的很平靜，卻有著一股讓人心顫的力量。
他站起來，指向最底下的一排：“這些牌位，大多都離你們很遙遠了，不過也有一些，比如這裡，這裡所祭奠的，便是十六年前那場仙魔之戰中犧牲的，你們的師兄、師姐、師叔、師伯，甚至是師祖們。”
眾人隨著杜懷的指引，看向那一排排的牌位，那場戰爭如何慘烈，眾人已經無從得知。
只能看見黑底的木牌雕刻著不同的名字，記錄著一個個不同的故事，一段段逝去的歷史。
杜懷又坐回高座上，大概是想起了許多事情，他的臉色亦變得無比凝重：“你們肯定很奇怪，為什麼我要和你們說這些。”
“世人皆以為，修仙是為求長生不老，不死不滅，可這殿中每一個牌位之後，都是一個死去的修仙者。他們或許已修得不老仙骨，可他們還是會死，你知道他們為什麼死嗎？”
“為了蒼生百姓？”蘇潺見蓮笙方才得了掌門嘉獎，趕忙抓住機會介面。
“不錯，他們會死，卻不是為自己，他們是為護天下蒼生而死！是為衛世間正道而亡！”
說到此處，情緒驀然高昂，杜懷聲音已是有些顫抖。
他凝神看著殿上跪著的少年們。
“入我堂庭門，知這世間苦，除這世間不平之事，斬這八荒妖邪鬼魅，縱九死，而不悔。”
杜懷所言，句句如刀，刀刀斬釘截鐵；字字似鼓，聲聲震動人心。
“因此，”杜懷話鋒一轉，“在你們正式入門之前，你們還有最後一個選擇的機會，如果你沒有這樣的勇氣，你可以選擇下山。”
莊嚴肅穆的場景，配上如此激動人心的宣誓，陳阮自認為自己是個十分沒有大志向的人，卻也有所觸動。
杜懷再一次問出：“你們想好了麼，是否願意甘願為黎明蒼生而除魔衛道，哪怕是放棄自己的性命？”
“弟子願意！”
一個激昂有力的聲音從陳阮斜後面傳過來，她微微側過臉去偷覷，便見著說話的是一個神色堅毅的男子，模樣雖比不上傅辭清或梅堯之那般驚豔，卻也算得上白淨俊朗。
陳阮瞅了半天，奇怪自己對這張臉怎麼沒什麼映象，想了半陣才反應過來，這大概是昨天那個被火燎的烏漆麻黑的那位大兄弟。
今日洗乾淨了臉，倒認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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