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有關於afia的所作所為——黑吃黑、恐嚇、暗殺……這些根本無法讓他的內心升起一絲波瀾。
他就像一個木偶,早在被創造出來的時候就被剪斷了線繩,有了自我意識。
但是木偶終究是木偶,就算再怎麼模仿,他也終究不是人類,也終究沒有人類的感情。
就像現在,堆砌著所有的甜美,只為了獲得一個人的好感。
這樣的他,是真實的他嗎?
好惡心。
好難受。
好想……逃離這個氧化的世界啊。
“不想笑就不要笑了。”
織田作之助伸手撓了撓臉,見那個海藻發型的少年呆愣愣地盯著自己,突然心生出一種感覺:
這個少年在向自己求救。
織田作之助不是沒有遇過問題少年。
天才如江戶川亂步,頭鐵如芥川龍之介,自負如黑澤陣,這些都是問題少年。
但是沒有哪個問題少年會像這個家夥一樣,明明從頭到腳都散發著一股生人莫近的味道,可那雙鳶色的眼睛卻透露出一種訊號:
救救我。
織田作之助也愣在了原地。似乎過去了幾秒,又似乎過去了幾分鐘。總之,江戶川亂步已經不耐煩地推開他,跑進了客廳。
門口處只有太宰治和織田作之助。
“不管怎麼說,你還是先進來吧。”
織田作之助向少年招了招手,見對方乖乖地換了鞋子,拖著客人拖鞋踩在地板上後,他這才捏了捏眉心。
嘛,招待客人的第一步是什麼來著?
“啊,你要不要先去洗個熱水澡?不管怎麼說,先把濕衣服脫下來吧。”
不小心就進入了嘮叨的模式。
織田作之助自覺地閉上嘴,不知所措地盯著自己的拖鞋看。
通常這個時候,江戶川亂步都會不耐煩地回一句“織田你不當保父真是虧了”。
“我是太宰治。受亂步君的應邀加入這個家。請多多指教。”
乖巧的少年音從前方傳來,織田作之助下意識地用對待芥川龍之介的態度對著太宰治。
“那你還是快去洗個熱水澡,然後好好休息一下。等彌奈小姐回來後,我們再看看你能不能留下來。”
不等太宰治有所回應,織田作之助直接推著他進了一樓的浴室。
教給他如何使用淋浴裝置後,他這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但是在離開前,他還是轉過身,問出了從見面時就想問的話:
“太宰平時是會有纏繞繃帶的習慣吧。家裡好像有一卷新的繃帶,要我給你拿來嗎?”
太宰治沒有說話。織田作之助也耐心地待在原地,沒有轉身也沒有催促。
良久,少年人的聲音幾乎成了氣音:“那就麻煩你了。”
織田作之助揮了揮手,帶好浴室的門離開了。
大致檢查了一番浴室的狀況,在確定沒有類似於針孔攝像頭又或者是竊聽器的存在後,太宰治這才放鬆地躺進浴缸裡。
他任由水流將自己淹沒,僅僅在這一瞬間,他又萌生出想要藉著這份水流到達彼岸的想法。
但他剛把頭埋進水中,悶悶的敲門聲隔著流水鑽進了他的耳朵。
“太宰,繃帶和衣服都給你放在門口了。洗過後記得吹幹頭發,要不然會感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