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知封建制度才是罪魁禍首,所以雖不喜歡皇後,卻無法對她深惡痛絕,甚至生出一種類似於物傷其類的悲傷。
他們都是封建制度的被動維護者,女子更是處在壓迫下的壓迫下。
“本宮聽聞你的事跡,知道你是個聰明人,但很遺憾,聰明人有時候也不聰明。”皇後深深看著她道,似乎意有所指。
江雲熙不明白。
皇後唇邊露出一點笑意,“你義無反顧站到俞靖洲那邊,可知差一點死在他手上?”
看到江雲熙震驚的神情,皇後露出一副你果然什麼也不知道的神情,道:“那日若不是本宮派人暗中保護,江學士只怕早已被一箭穿心,死不瞑目了。”
“微臣不知……請娘娘明示。”江雲熙腦中一陣眩暈,她原以為那些黑衣人或許是俞靖洲派來保護她的。
沒想到居然是皇後的人。
但誠如皇後所言,是俞靖洲要殺她,可俞靖洲為何突然要殺她?
“娘娘為何救我?”江雲熙最不明白的便是這裡,她真的與皇後毫無淵源,總不可能皇後也很欽佩江雲熙,不忍偶像落難吧?
放在皇後上,這種事太難以想象了。
“若本宮不救你,本宮的兒子便洗不清了。”皇後道,“俞靖洲面上裝得純善,實際狼子野心,用你的命換大皇子殺害朝廷重臣的嫌疑,再劃算不過。”
“畢竟誰能想到他竟如此心黑,連盟友也能利用。”
“本宮還知道貞妃對你有恩,可你有沒有想過,貞妃年輕貌美,怎會突然病死?”
一通下來,江雲熙已經覺得腦袋一團漿糊了,“可貞妃是……他的表姐。”
“表姐?呵,”皇後輕笑一聲,將杯中茶飲倒在地上,“在權利面前,親情算得什麼?你可知,貞妃死了,俞靖洲便能名正言順護著四皇子了?”
“四皇子還小,他不懂皇位有什麼意義,難道他俞靖洲不明白嗎?你怎麼知道,他不想做皇帝呢?”
江雲熙住嘴了,突然想到中秋那天看到的場景。
難道俞靖洲真的只是想要利用四皇子嗎?
皇後拉住江雲熙的手,溫溫柔柔地笑道:“你我皆是女子,女子最能理解女子,最能同情女子,我不會害你。”
陌生的溫涼觸感令江雲熙猛然清醒一些。
一切還沒有證據,她不能像一棵牆頭草一般搖擺不定,不堅定之人定然也不會被人堅定選擇。
既然存疑,她自會去求證。
“多謝娘娘提醒,”她抽回手,跪倒在地上,“娘娘救命之恩,微臣銘記在心,日後定當報答!”
“日後?”皇後的神色冷下來,鳳眸中有不虞,“你真是冥頑不靈,希望你往後不要後悔。但本宮欣賞你,隨時恭候大人回頭。”
出宮後江雲熙忍不住對天長嘆,她這是什麼命吶!
怎麼老有人想殺她,到底是誰幹的!
回想皇後的話不無道理,她擔心俞靖洲真的要殺她,稍一思索,江雲熙回家寫信一封,遣人送到東郊俞靖洲府上。
雖然俞靖洲不在京都,但是她知道,俞府上有能做主的人。
信的內容言簡意賅:有人要殺我。
既然她決心站到四皇子陣營,如此並不奇怪。
問清楚羅府的位置,江雲熙買了些伴手禮,帶兩個小廝,即刻前往。
拐進柳巷,距離羅府不過數百步時,卻見此處有一座裝飾典雅,極具田園風格的建築,從門外看進去,裡面有許多可供閱讀書寫的石桌,似乎是書院。
但嘈雜喧嚷的聲音卻從裡面傳來,與書院的格調很不相符,隱隱聽到是激烈的爭論聲。
“大人,此處是您病重修養期間,在京都新建的女子詩社,可巧,社長正是羅央大人呢。”似乎看出江雲熙的好奇,身後跟的小廝於是解釋道。
“確是風雅,只是不知為何如此吵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