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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長恨此身非我有
沈妮一邊走,一邊落了淚。
她從小稱呼繼母為媽媽,繼母對她不錯,也嘴碎。她拉扯著不到一歲的自己長大,很快又生下妹妹沈娥。
在沈妮的父親繼續學業期間,沈家幾乎可說一貧如洗,繼母帶著兩個孩子給自己孃家的小飯店洗碗賺錢來維持生活,親生的女兒永遠穿繼女剩下的衣服。她當然善良勤勞,但是也不是不精明,她能嫁給沈妮的父親,算是在他畢業前的“抄底”,如果他家中有人能來德國幫他帶娃,如果他能等到醫科畢業後再找續弦,是不可能看上她的。
隨著沈妮父親的畢業、回國、工作,家境慢慢好轉,沈妮和沈娥都獲得良好教育,她們姐妹一個學芭蕾一個學油畫,都是勤奮努力的好少女。沈娥沒有混血兒姐姐那樣深邃的五官,也不如姐姐白皙修長苗條,但是她自有她的天賦,她對油畫很有感覺,又得遇名師,小小年紀已經嶄露頭角,獲得過一些分量不算輕的獎項。
繼母當然不再需要出門打工,她開始養尊處優享受生活,不變的是她仍盡心照顧丈夫,對兩個女兒也都很好。
兩姐妹的父親在三年前生病,花掉許多積蓄,還欠了一些債款,繼母也一直細心照顧,兩年後,他依然醫治無效撒手歸去,兩姐妹的生活費和學費自此沒有了著落。
沈妮清楚地記得,爸爸在過世前幾天,在一個本子上抄寫過一句納蘭容若的詩句:“鸞膠縱續琵琶,問可及、當年萼綠華。”
她徹底地釋懷了長久以來對父親隱秘的怨懟,她的生母屍骨未寒,他已再娶,但是他畢竟一直念著她。她甚至會有點替繼母委屈,從此更加溫順,算是為父親向她賠罪。
父親過世後,繼母的年紀其實也不小了,仍得出門去一家食堂幫廚。本來這樣艱苦卻一家人齊心協力慢慢還債的日子,也不是過不下去。等到兩姐妹畢業後找到工作,家用上未必不能漸漸從容些。
但是繼母也生病了,多年的勞碌導致了尿毒症,如今需要透析或者換腎。此時沈妮只有十八歲,同父異母的妹妹沈娥十六歲。
沈妮沈娥的爺爺奶奶早已過世,她們娘仨孤立無援,只得賣掉了唯一的住房,租住到現在這間沒有獨立洗手間浴室和廚房的平房裡來。
當時房價還沒有大漲,賣掉的房子雖然還了債也解了燃眉之急,價錢上卻仍然是她們吃了虧。窮人沒有選擇,不存在擇機一說。
沈妮剛上大學,學的是法律系,為了節省下本就不貴的學校宿舍費,也為了更方便兼職打工,她選擇了走讀。又去教培機構應聘補習老師一職,週末從八點開始,一直上到晚上十點,疲倦不堪,卻對於家庭幫助不大。
繼母屢經變故,心態有些失衡,時時拉住沈妮淚眼婆娑尐忄亡整王裡上演苦情戲:“妮兒啊,我從你出生幾個月開始天天抱著你,落下腱鞘炎,我對親生女兒都沒有對你這麼周到,妹妹從小穿你的舊衣服……”她說的全是事實,所以沈妮無法辯駁。而且,她不是她的親生母親,這份恩情她不得不報。
一個十八歲的法學院在讀少女,靠著週末打工全年無休的辛苦,想要奉養一個患有尿毒症的母親和一個學油畫的妹妹,那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惶惑中,她偶遇了低端的星探,她的混血兒底子極有辨識度,他為她爭取到了第一個淘寶小店的廣告。
慢慢入行,整體收入緩緩增加,但是距離繼母的手術費仍有巨大差距。她的芭蕾課和妹妹的油畫課當然早已經停掉,她在很多個晚上都聽到同床的妹妹在小聲哭泣。
那是天賦,也是夢想,更是一個少女的人生。
隔三差五接到模特拍攝工作的她仍不敢放棄週末的教培工作,當平面模特雖然收入較高,可惜實在不穩定。
但是就在今天,她被踢出了所有的模特拍照群,是否意味著她從此再也接不到類似的高時薪工作?她心痛得淚如雨下。舊蒔咣苻曊襡鎵
此時的她,根本沒有資格戀愛,她已經對方家明産生了依戀之情,從此要遠著他一些了。
第二天中午,沈妮步行出學校大門去吃麵,她知道校外巷子裡有一家面館,比街邊的要便宜兩塊錢,並不比弘毅大學的食堂貴,卻額外有許多免費的香菜等佐料可以自行新增。
進了小巷,有一行男子與她擦肩而過,她形象氣質出挑顯眼,一行人中有幾人都看到了她,她並沒有在意,更沒有注意到其中一名灰色西裝的年輕男子在交錯而過後還回頭看了她兩眼。
坐到小店裡,她叫了一碗麵,又添上許多香菜和香蔥,坐下來慢慢享用。
她當然不知道,剛才那位回頭看她的年輕男子正低聲向旁邊的人說起她:“去查一下,下午把資料發給我。”
身邊人應了一聲,然後恭恭敬敬退開了。
下午三點,灰色西裝男子已經拿到沈妮的所有個人資料,他拿著這幾頁薄薄的 a4 紙給剛才同行中一位較年長的男子看,低聲說:“老闆……”
那名男子看也沒看這份材料,只說:“你去辦吧。”
灰色西裝男子點頭出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