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繼藩說到激動處,血脈噴張,轉眸看向方東亮:“賢兄。”
“啊……啊……”方東亮口裡發出啊啊啊的聲音。
方繼藩朝他作揖:“賢兄早早做準備,傢什什麼的,也就不要帶了,帶了寶鈔就好,沿途的吃喝,自有人供應。你們先走一步,多則三十年之內,少則三五年,愚弟再去黃金洲,與兄相會。”
“呀……呀……”方東亮從喉頭裡發出更古怪的聲音。
方繼藩說著,嘆息:“公務繁忙,愚弟需立即回京,賢兄,趕緊辦啊,船隊馬上就會準備好了,到時,自會安排十個八個衛所官兵,護送你們去天津衛登船,不可耽誤了。”
方繼藩抬腿準備要走。
認祖歸宗的感覺,好極了。
方繼藩心裡感慨,難怪人們都說,人生在世,是需要尋根的,這就是自己的根,哪怕有滔天的權勢,這人失去了根,就如浮萍,現在尋到了,方繼藩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踏實感,想來,這就是所謂的鄉愿吧。
這讓方繼藩想起了一首歌《把根留住》!
心裡唏噓,才走兩步。
身後,方東亮突然道:“且慢著。”
方繼藩回頭,這轉眸之間,眼裡隱隱有殺氣。
當然,這是很合理的,他們是方繼藩的至親,銳利的眼神,可以給自己的親族們安全感。
方東亮被這眼睛一掃,臉色更是慘然,他期期艾艾的道:“我……我想起了一件事,賢弟……我想起來了,在山東,咱們方家,還有一支,是南宋年間,從北宗分出去的,迄今,繁衍生息,有四千餘戶。”
“是嗎?”方繼藩眼睛一亮。
老祖宗有德啊,生了這麼多。
方繼藩抖擻精神:“為何不早說,我們方家,不能落下一個親人哪。”
“我……我……”方東亮臉通紅。
胳膊是扭不過大腿,方東亮很明白,橫豎都是死,那黃金洲,太可怕了,沒安全感,多拉一點人去,生存的機率高一些。
方繼藩道:“賢兄,這些日子,你再想想,還有沒有其他支房的散落在外,想辦法,將他們都找回來,王金元……”
王金元道:“小人在。”
方繼藩揹著手,淡淡道:“明日,你去登州。”
“明白。”
方繼藩吁了口氣。
走出了祠堂。
祠堂外頭,鴉雀無聲。
烏壓壓的人,個個露出愁容,見了齊國公出來,方才笑中帶淚,紛紛表示歡迎。
那本地的知府和知縣雖是方繼藩讓他們滾蛋,可他們又不敢走。
等聽說齊國公要讓方家人出海,臉色都變了,知府帶著一群屬官,忙是撥開人群,狼狽不堪的要尋車馬,趕緊溜了。
可回頭,看齊國公出了祠堂,又不敢走了。
乖乖的一行人,前來拜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