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說不敢認?”朱厚照齜牙:“平時不是自詡自己是清流,敢仗義執言嗎?”
“殿下……”終於有人排眾而出,卻是翰林侍講章濤。
章濤凜然正氣道:“殿下不得在此無禮。”
章濤曾在詹事府任職,也曾給朱厚照授過課,算起來,是朱厚照的半個師父了,因而……此時他勃然大怒:“殿下難道就是這樣對待自己的臣子的嗎?今日之事若是傳出去,天下的讀書人會如何看待殿下?天下的軍民又會如何看待殿下?”
朱厚照看著他,卻是冷色不改,道:“怎麼,你也罵了?”
朱厚照的態度,令章濤氣得七竅生煙,心裡發冷。
這些日子,真的不是人過的日子啊,方繼藩一死,先是廢除科舉,接著,大量的罷黜大臣,甚至不允許翰林言事,更有不少人,因為股價和宅邸的暴跌,家中財富頓時一空,這些積攢的怨氣,何其深厚,現在……太子如此態度,這有給讀書人活路嗎?
他正色道:“這些年來,祖宗之法,篡改得一塌糊塗,陛下受奸人蠱惑,已到了不能明辨是非的地步,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豈不就是齊國公?今日齊國公……死了,固然可惜,可若是細細想來,又何嘗不是咎由自取?殿下與齊國公……”
“你說什麼?”
其實章濤自覺得自己的話,已經十分委婉了。
還不至指著方繼藩的屍首,問候方繼藩的祖宗數代,他是清流官,仗義執言,本就是該當的,皇帝都敢罵,還有誰不可以議論的?
“下官要說的……”
朱厚照卻突然瘋了一般,猛的上前,不等章濤繼續開口,竟是一把扯下了他的官帽,將他的簪子揪下來,章濤頓時披頭散髮,章濤似乎也沒有料到太子殿下會有如此反應。
朱厚照卻已扯著他的長髮,一拽,章濤打了個趔趄,不等他反應過來,緊接著,一個耳光狠狠的摔下來。
啪嗒……
章濤驟然覺得自己的眼睛開始冒星星,徹底的懵了,下頜處,殷紅一片。
朱厚照卻是趁機,狠狠一腳踹中他的腹部,這章濤養尊處優,皮肉細嫩,便一聲啊呀,直接摔翻在地。
他不甘心的厲聲悽吼:“下官曾官拜詹事府講官,殿下……”
其他的翰林見狀,噤若寒蟬,有人想要上前去勸。
卻見太子殿下的臉色比方才更冷冽了幾分,那是一種殺氣騰騰的樣子,像是尋到了獵物的豹子,那眼底深處,掠過的鋒芒,竟是寒得讓人徹骨。
朱厚照已上前,騎在了張濤的身上,一拳狠狠砸去,厲聲道:“你再罵,你再來罵。你是什麼狗東西,來啊,你再來罵,老方死了,你們定是順心了,好的很,那就一起去陰曹地府陪葬吧。哈哈……”
啪……
又是一拳下去。
朱厚照目光赤紅,突然大笑:“妙極,妙極,你在人間,本宮打死你們這些碎嘴的賤奴,等將你這狗一樣的東西打死了,他日到了陰曹地府,老方再打你這狗奴。”
這一拳拳下去,凌厲無比,章濤發出哀嚎,慘叫不絕,待到後來,竟是奄奄一息,再也叫喚不動了,只是拳頭下去,發出悶哼,身子條件反射一般抽搐一下。
朱厚照打著打著,卻沒了多少的氣力,明明是他打人,可是淚水卻是嘩啦啦的落下來,順著眼角劃臉頰,淌入嘴角,他笑聲哽咽起來,突然再沒有了氣力,整個人像一灘肉你一般,歪倒在已是人事不省的章濤身邊,身上的蟒袍,揚起灰塵,塵土迷得他的眼睛,更是淚水漣漣。
他喃喃道:“這裡再容不下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