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看向方繼藩:“繼藩,你看怎麼處置?”
方繼藩道:“陛下,兒臣性格耿直,不喜歡彎彎繞繞,而今,一切都已真相大白,不如,一併將他們拉下去砍了,免得看了煩心。”
方繼藩……這……狗東西!
就知道這狗東西,他沒有好話。
陳豐等人,頓時眼淚磅礴,若是此時,被砍了腦袋,這死的也一點都不值啊。
就算死了,也是遺臭萬年。
所謂身與名俱滅,便是如此。
眾人紛紛道:“陛下饒命,饒命啊。”
弘治皇帝冷哼一聲:“饒命,當初非議太子時,可曾想到今日嗎?”
陳豐等人戰戰兢兢,此時,竟是接不上話了。
“陛下,臣有一言。”陳豐突然大聲嚷嚷:“臣以為,新政到了現在,已是勢在必行,刻不容緩了。”
“噢?”弘治皇帝笑吟吟的看著陳豐。
陳豐頓了頓,繼續道:“臣忝為都察院右都御史,眼看新政有此績效,心中喜不自禁,臣以為,新政不但要推行,還要廣而告之,畢竟,我大明江山萬里,而新政暫時,只侷限於京畿,再向外擴充套件,也不過是江南一帶受了些許的影響,可我大明關內現有兩京十四省,更別提各個都司了,不知有多少地方,被群山所繚繞,受制於山川河流,陛下啊,長此以往,臣竊以為……這於宣教新政,大為不妥。”
“卿家的意思是……”弘治皇帝沉眉:“應當先讓新政深入人心?”
“陛下真是聖明哪。”見陛下上了鉤,陳豐打起了精神,他不能死,他還要留著有用之身,人死如燈滅,最重要的是,自己還欠著債呢,自己沒了,兒孫們怎麼還:“平時朝廷一直都在說教化、教化,其實……教化不是沒有用,只是那毛紀口稱的教化,用錯了地方,臣竊以為,這教化已是勢在必行,只是這教化,卻是新政的教化,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如何深入各省、各府、各縣,宣教新政的好處,鼓勵讀書人們,學習新的知識,已是刻不容緩了。尤其是那偏鄉之地,更是要緊。”
弘治皇帝聽罷,若有所思。
右都御史陳豐,還是很有水平的。
其他大臣們陛下面上的殺氣緩和,紛紛點頭:“陳公所言甚是,臣等附議。”
弘治皇帝皺眉,看向陳豐:“那麼陳卿家,如何教化?”
“先立章程,召科學院以及翰林院的大儒們,共同制定一個宣教的母本,此後,召百官學習,再下發各處州縣,尤其是各省提學、各府學正官以及各縣的教諭,先要讓他們明白新政的好處,才可漸漸改變地方上的風氣。可人的心態就是如此,想要讓人改變觀念,談何容易,朝廷還需任命巡學官,掛職入各省、各府、各縣,巡查各地學官的宣教,以防下頭的學官敷衍了事,欺上瞞下。
所有的巡學官,非要在京師接觸過新政,對新政極力支援的人不可。不只如此,各地的教化,還需切實的影響當地父母官的政績。還有那求索期刊,要勒令各府各縣定製,擱在公學裡,供讀書人傳閱,若地方上,有對新學感興趣,又對新政有所瞭解的讀書人,可令學官保送至西山書院讀書,學習數年,再放回地方……”
他說的口乾舌燥。
方繼藩站在一旁,不禁慚愧。
說實話。
自己是兩世為人,靠著上一世的先進知識,來碾壓這些古人。
可論起怎麼辦事如何佈局全域性,還有如何將這些先進的知識,化為理念甚至是綱領,自己怕是連陳豐這樣的人渣都不如。
弘治皇帝若有所思,他看向謝遷:“謝卿家以為如何?”
謝遷沉吟道:“此謀國之言,臣深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