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榻上,方才一直紋絲不動的弘治皇帝,手指突然顫了顫。
他一直都在做夢,做著一個噩夢,夢見自己不斷的墮入進黑暗之中,他滿身驚恐!
這夢很長,無法言說。
可突然……一個聲音卻將他一下子拉回了現實。
那是自己兒子的聲音。
朱厚照……
朱厚照的聲音宛如一道光,一下子刺破了那夢中濃烈的陰霾和黑暗。
弘治皇帝的內心,竟是大喜。
為了自己的兒子……自己也要活下去……
朕……還有許許多多的事沒有去辦,還有許許多多想要實現的還沒有實現,就算不為了祖宗的基業,只是為了自己那唯一的兒子也要起來,朕多活一年,就可以為太子的未來斬去一些荊棘,朕還能……
“本宮最大的心願,就是有朝一日,讓父皇也嚐嚐被吊起來抽的滋味啊。”
“……”
聽到這個,弘治皇帝猛地,血壓開始升高,蒼白如紙的臉,霎時多了幾分血色。
那眼睛上的睫毛開始微微的顫動,而後眼睛猛的張開了一條線。
這一條線之後的瞳孔,竟是精光閃閃。
弘治被這突然透進來的光明刺得頓時又清醒了幾分,只是他的身體顯然還不能動。
但是他感覺到,他的生命已經開始逐漸的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了。
他依舊虛弱無比,彷彿大病多年,只是現在……
自己的病……好了嗎?
下腹的位置……似乎那折磨自己很久的東西,消失了。這東西時而讓自己隱隱作痛,不得安生,時而又有劇痛如暴風驟雨一般撲面而來。
可現在……那裡的疼痛感徹底的消失。
無影無蹤。
不過還是有痛感的地方,可那只是刀口上的疼痛,他能真切的感覺到和此前的疼痛是截然相反的。
他努力的活動著自己的脖子,接著他看到了一個鐵盤,在那鐵盤上,放著一個玻璃瓶,裡頭正裝著一個東西。
那是……
弘治皇帝想起來了,那個應該就是方繼藩信口雌黃,說是英姿勃發、似雄雞狀的……腰子……
這是朕身上割下來的?
弘治皇帝驚駭莫名,覺得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實在是匪夷所思。
倒是在這個時候,耳邊聽到了方繼藩的聲音。
“殿下,萬萬不可如此想啊……”
方繼藩……還是不錯的……
弘治皇帝努力的想要控制自己身體。
朱厚照則是心情低落的道:“是啊,而今父皇病成這個樣子,本宮只盼他趕緊將這病養好起來,其他的,再無奢望了。”
弘治皇帝鬆了口氣,心裡倒也有著幾分安慰。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所謂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大抵就是如此,朕最危難的時候,太子……總算還有一些良心的。
只聽朱厚照接著道:“不知父皇醒了沒有,起來吧,我們看看他。”
方繼藩卻道:“不看,看了便忍不住技癢。”
技癢……技癢是啥?
弘治皇帝有點發懵,猶如在夢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