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眼珠子瞪大了,哼了一聲道:“你自己想吃,為何總是慫恿本宮,老方,本宮琢磨了很久,不太對味啊,為什麼每一次都是你告訴本宮哪裡有牛,卻是本宮去做這些傷天害牛的事,你跟著坐享其成。”
方繼藩臉一紅,低頭悶不吭聲。
朱厚照繼續吃土豆泥,邊道:“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老方,自己家的牛,你捨得宰了?吃土豆泥吧。”
“噢。”方繼藩點點頭。
一旁的劉瑾已是風捲殘雲的將這剩下的一盆子土豆吃了個大半,他冷不丁的插話,咧嘴笑著道:“土豆好吃。”
方繼藩便瞪他一眼。
劉瑾頓時打了個冷顫,再不敢做聲。
吃飽喝足,勉強睡了一會兒,朱厚照便神氣活現的起來了:“墾讀了,墾讀了啊,老方,起來,快起來。”
雄赳赳氣昂昂的,朱厚照扛著他專門鍛打的鋤頭,上頭還銘刻了‘小朱秀才’、‘西山總兵官’、‘西山書院院長’的銘文。
雖然這傢伙做的事兒粗糙,可方繼藩發現,這廝居然是個很有儀式感的人,很講究,看上去很逗比的事,他卻很認真,譬如偽造了聖旨,就不只是聖旨這樣簡單,他得有一套總兵官、院長、秀才專用的器具,他不但要刻總兵官的銅印,也弄出西山書院院長的印章,都別在了自己的腰上,走起路來,兩枚印撞在一起,發出別樣的聲音。
除此之外,便連鋤頭,都要顯露出自己不同的身份。
真是個奇怪的人啊。
呃,是不是幹得太認真了。
方繼藩摸著自己半飽的肚子,雖說這事是自己發起的,可原以為有了朱厚照在,自己每日吃的是土豆燒牛肉,誰曉得這個傢伙吃土豆泥都吃得出奇的得勁。
下午,又將所有人都召集了起來,開始點卯。
結果發現有一個讀書人沒來。
朱厚照暴怒道:“為何沒來,人在哪裡?”
一個農戶小心翼翼的上前道:“他哭了一正午,說想他娘。”
朱厚照摩拳擦掌,齜牙咧嘴地道:“就他有娘嗎?本宮也有娘,人在哪裡?”
片刻功夫,朱厚照便拖著一個身材瘦弱的傢伙出來了!
這人嚎嚎大哭著,邊道:“我不讀書了,我不來西山書院了,我要回家……”
“掛起來!”朱厚照神情冷峻地道。
他回頭看了方繼藩一眼,倨傲地道:“老方,你讀過很多兵書吧,本宮也讀過,這兵書之中有一句話,叫令行禁止,今日讓你瞧瞧。”
那讀書人已被掛了起來。
所有想要回家的人,此時都不約而同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沈傲正午吃了一碗土豆,又睡了一會兒,因而覺得好受了一些,可還是覺得日子很難熬,時時刻刻都想著,不知什麼時候才能逃離這人間地獄。
而現在,他看到那讀書人被掛在木樁子上,可無論怎麼哀嚎,下頭的太子殿下,卻絲毫不動容。
方繼藩則是抱著手,仰著頭看那讀書人,也只抿著嘴,沒有做聲。
“他說他想回家!”朱厚照惡狠狠地瞪了所有人一眼,接著道:“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嗎?本秀才跟你們在一起,同吃同睡,還有老方,老方也跟你們一起,吃的都是土豆泥,住的都是麥杆鋪子,好嘛,本秀才和老方沒有對不住你們,你們倒是對不起本秀才和老方起來了。”
…………
一天又結束了,完成工作是老虎最開心的時候,大家早些睡,晚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