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桑寧拍拍阿舟的褲腿,不髒,然後看著他上了凳子,自己才坐回裴如衍身邊。
齊行舟正襟危坐,小臉嚴肅,彷彿眼前不是飯桌,而是考試。
晉元帝與輔國公主原本審視的目光,早就隨著齊行舟的拒絕,以及小孩赤誠的情緒所改變。
都是人精,分辨得出好壞。
這孩子,同央央一樣出淤泥而不染,不因皇權而改變本心,不盲目追名逐利、貪圖虛榮,是個好孩子。
此刻的晉元帝,覺得有這樣一個義孫也不錯,奈何對方不願意,也不好強求。
裴如衍伸手整理謝桑寧的衣擺,待她坐好了,他忽然朝晉元帝開口,“陛下有所不知,阿舟這孩子,已於去歲透過了童試。”
“這孩子多大?”謝聃禾難言詫異。
彼時,一語不發的齊行舟不自覺地挺挺背,明明坐得很直了,卻還想坐得更直一些。
謝桑寧與有榮焉地接話,“過了年,現在八歲了。”
“八歲?”要不是孩子的確長得稚嫩,謝聃禾都要懷疑自己聽錯了,別人家七歲的孩子還是啟蒙的年紀,這孩子就已經考童生了!可是了不得!
晉元帝也問,“他父親是何許人物?”
“不是個人物。”謝歡給父親傳遞一個眼神。
但凡是個人物,這孩子還能跟著表姐嗎。
晉元帝住了嘴,眼中溢位欣慰與贊嘆。
待一頓飯畢,晉元帝等人也不再久留,帶著兒子、孫女、重孫子重孫女,就要回宮。
寧伯夫婦有意見也沒法說,反正過陣子還是能見到的。
裴如衍沒什麼意見,收拾東西就跟著隊伍進宮。
謝歡見狀皺眉,“你跟來作甚?”
裴如衍拱拱手,坦然道:“回太子殿下,陛下命微臣去東宮畫壁。”
嗯?差點忘了這回事。
晉元帝摸摸鼻子,這真是巧合了。
是以,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離去,寧伯府裡三層外三層的官兵也疏散離開。
這一走,帶走了寧伯府所有的熱鬧。
寧伯和虞氏站在府邸外恭送,看著遠去的車隊,虞氏惆悵地嘆息一聲,“看著吧,衍兒這壁畫,沒個十天半月是畫不成的了。”
“呵,還十天半月呢!”寧伯一改憋屈的狀態,冷哼道,“瞧他那樣,和入贅東宮有什麼差別。”
虞氏拍拍丈夫的手臂,安慰道:“其實回過頭來想想,也不是壞事,不過就是分開住,將來兩頭顧嘛,衍兒還是裴家的繼承人,岳丈是太子,能少了很多政敵攻訐,至於年年和阿魚,將來肯定住的是公主府,咱們也能看見啊,外人羨慕都來不及呢。”
虞氏一下子想通了,覺得哪哪都好。
無非就是孩子姓謝嘛,裴家又不是隻有一個孩子,其實宣王有句話說得還是很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