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霖、姜璃以及宣旨的太監都看愣了,朝他追去。
“表兄,你怎麼了?我給你找大夫啊,找穩婆作甚——”謝霖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想到什麼。
難不成是表嫂要生了?
太監沒想到,追了幾步沒追上,怒了,“裴大人,這聖旨你是不接了嗎,你要公然抗旨嗎!”
謝霖聽聞,閃到太監面前,雙手奪過聖旨,笑眯眯地點頭,“這聖旨也不是傳給表兄一個人的,我接也一樣。”
太監仍是一副怒氣,這活兒幹了這麼多年,還是頭一回遭到蔑視,“呵,謝世子與裴大人矜貴,老奴不敢編排,一定一五一十地呈報給陛下!”說著,雙手抱拳朝天拱了拱手。
謝霖頭疼,喚來下屬,“公公說得哪裡話,公公長途跋涉辛苦了,來人,給公公準備點心和茶飲。”
“哼,奴才不怕累,可不能叫陛下等著。”太監敬酒不吃,揚著頭領著宣旨小隊氣昂昂地離開。
謝霖來不及考慮太多,繼續去追裴如衍,到了門口,也瞧見其率領護衛離開的背影。
吃了一卷塵土的謝霖頭更疼了,亦不解表兄為何突然知曉表嫂要生了,也沒人來稟報啊。
姜璃擰著眉,自然也聯想到了沈桑寧,鄭重道:“世子,我也想去幫些忙。”
謝霖嘖一聲,“你就別去了,你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
“可是……”姜璃猶豫。
謝霖雙手抬了抬手裡聖旨,凝重的神情就像此刻手裡端的不是聖旨,而是燙手山芋,“陛下有詔,我們理應即刻返京,表兄事出有因是無奈之舉,若你我也對聖旨視若無睹,相當於對皇權的忽視,只會惹怒陛下,加重表兄之過,即便陛下願意就此放過,但在那些迂腐言官的口誅筆伐之下,陛下也不得不懲治表兄,所以為今之計,我們必須盡快回京,向陛下解釋表兄未回京的原因。”
一席話令姜璃受教,懂得了其中門道與深意,她點點頭,沒有反駁。
唯獨令她有些小尷尬的是,她父親原也是謝霖口中的迂腐言官之一。
日落黃昏,陣陣馬蹄穿過揚州城,進入城池邊界的城郊樹林,林中塵土飛揚,急促的踢踏聲可見行路人的緊迫,林中原有棲息在枝頭的禽類,遠遠地聽這陣仗便被嚇得撲騰著翅膀,宛如受驚之鳥飛遠了。
金陵城內,馬車穩穩地停於微生府門前,紫靈將披風蓋在少夫人的身上,疾風抱著人,迅速地將人抱進府內,後頭跟著一幹護衛。
門房見狀,趕緊稟報了家主。
入了陶園,紫靈吶喊著尋找,“邢嬤嬤呢,邢嬤嬤呢?”
“邢嬤嬤上街採買去了,”玉翡迎上來,目光落在疾風的身上,見少夫人情況危急,緊張道,“少夫人怎麼了,羅大夫不是說還有一個多月才生嗎?”
“哎呀!”紫靈哪來得及講前因後果,拍拍大腿,“邢嬤嬤去哪裡買東西了,我去將她找回來,哦不,還是你去吧,我要給少夫人燒熱水,你多帶些人去找。”
玉翡鄭重點頭,“你看好少夫人,我大概知道邢嬤嬤在哪裡。”
邢嬤嬤今日上街,就是要提早準備生産時要用的東西,她說要親自準備。
在專給京城大族接生的,深諳後宅裡的門道,早就養成了習慣,尤為警惕,但凡能親力親為的,絕不讓旁人插手的,以免出了岔子,招來殺身之禍。
哪裡曉得,上趟街的功夫,這邊就要生了。
玉翡帶著一些護衛匆匆忙忙出了府,那邊,微生家的大房二房便都趕過來了,連多日沒出房門的外祖母竇氏也在微生槐的陪同下,迷迷瞪瞪地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