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個京機衛聽聞平陽侯父子對話,對此深信不疑,隨後駕車返程往金陵城而去。
馬車上,平陽侯激動亢奮的情緒還未完全消散,臉上總是頻頻扯出笑來,過一會兒又惆悵起來,小聲與虞紹交代——
“你過去以後,切記誰也不能告訴,萬不可讓殿下對我們虞家失望。”
虞紹記下了。
平陽侯壓低聲又道:“你這位表嫂瞧著是個厚道寬容的人,但我看殿下不是,他是有些狂傲的,沒有作為護衛該有的恭敬,萬一惹了你表嫂不快,你可得看著些,維護好他們的關系,不能——”
“不能讓他們發生沖突,”虞紹快速接話,“爹,你就放心吧,我不會讓太子殿下受欺負的,他看著也不像會被欺負。”
平陽侯搖頭,“我當然知道,但我說不讓太子殿下受欺負的本意,是不讓太子在裴家受氣,將來遷怒裴家,如果可以,在不暴露殿下身份的情況下,你還得維護好他們的關系,讓他們友好相處。”
虞紹點頭,“爹你放心,我知道,裴家與我們是姻親,也是一體的,而且我看錶嫂對殿下挺好的,殿下都有單獨的房間,表嫂身邊的女護衛,是殿下的義女。”
聞言,平陽侯開啟窗,看見微生家快到了,又將窗戶關上,“紹兒,我不知道殿下有沒有子女,但即便是義女,將來也可能是郡主公主的,你要打好關系,今日若打不好關系,等來日回了京,大家都湊上去,咱就更不好親近了。”
虞紹再三點頭,表示記住了。
平陽侯慈愛地摸摸兒子的腦袋,“以你的機敏,未來考個舉人考個進士不在話下,但是我們虞家能上升到哪一步,全看……”
他的話頭戛然而止,因為馬車停了。
但後面的話,不言而喻。
去而複返的平陽侯領著兒子下馬車,沈桑寧在家中聽聞平陽侯又回來了,不解地走出門去迎。
彼時,平陽侯父子已經走入了大門,兩路人在廊下會合。
沈桑寧率先問,“舅舅和表弟是遺落了什麼東西嗎?”
平陽侯客氣地笑了笑,將遇到“流民”搶食的事說了出來,一邊嘆息一邊道:“衍兒媳婦,前頭幾天麻煩你了,這裡沒有外人,我就直說了,我此番離京是為尋太子而來,只是陛下不讓宣揚,我聽聞揚州那邊有了太子的線索,準備過去,但揚州的情況你也知道,流民只會更多,我倒是沒什麼,只是紹兒跟著我會吃苦頭,現在讓他一人回京我也不放心,所以……”
說到此,平陽侯的老臉上帶著不好意思的笑,虞紹見狀接了話茬,“表嫂,我爹想問,可不可以讓我在你這裡住一陣子,我還可以輔導舟弟的功課,等我爹去揚州尋到太子殿下,再來接我走。”
平陽侯在邊上點頭表示肯定。
沈桑寧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原來只是寄宿,不曾猶豫,淺笑著答道:“自然可以,紹兒是阿衍的表弟,就是我的表弟,舅舅盡管放心去辦公差,我會照顧好他的。”
平陽侯鬆口氣,“多謝,對了,我此去揚州定然要見到衍兒的,你有什麼話要我帶過去嗎?”
臨時要傳話,沈桑寧也不可能現在去寫封信,讓平陽侯等著,她醞釀一會兒,說道:“讓他三餐按時吃,睡覺按時睡,舅舅如果有空的話,請舅舅多盯著他些,他這人,忙起來就顧不得休息。”
平陽侯聽了,臉上揚起真心的笑,嚴肅的臉也顯得溫柔,“我知道了。”
隨後,將虞紹留下,平陽侯最後和兒子交換了一個別有深意的眼神,轉身朝著府邸大門的方向而去。
背後是兒子的注視,平陽侯沒有回頭,所以沒看見虞紹在後頭揮了揮手,他剛走出幾丈遠,忽地停下,因為前方站著一位戴著鐵面具的護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