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知道自己這位娘子,從把脈開始就看穿了他的計謀。
所以喝下那杯水漱漱口,去掉了口腔那股生味後,才緩緩道來。
“魚兒上不上鈎,就看魚餌夠不夠肥。”
“侍郎!”謝淮安喊了一聲,只見董侍郎從外走進,躬身道。
“大人,訊息已經放出去了,那些前來的郎中我都已經打發。”
阮眠眉頭微動,不禁猜測:“大人放出的訊息,該不會是缺什麼東西,而那物件,就是誘餌?”
董侍郎看她一針見血,佩服道:“阮娘子果然聰慧過人,猜得真準。”
阮眠看向謝淮安,只見他慢條斯理地擦著衣物上的血跡,淡然道。
“此前審韓陵時,他透露有人會毒殺我,預測我活不了多久。而這誘餌,則是一味武恆沒有的珍貴藥引子,也正是對外發出的訊號。”
“訊號放出,有人自然按捺不住,順著藥引一事前來看看大人情況。”
阮眠也明白了他的用意,雖然此法不能百分之百引出,但也是目前最直接的法子。
想必侍郎放出去的訊息,肯定很嚴重。
謝淮安見阮眠陷入沉思中,情緒湧動,握過她的手,帶著一絲歉意道。
“對不住,讓你擔心了,沒能提前告訴你。”
董侍郎一見,馬上識趣地轉身走人。
留下夫妻二人,對視而語。
阮眠回想起自己剛聽到謝淮安中毒一事,心裡的確狠狠咯噔了一下。
好在他沒有出大事,心裡也才好受一些。
“沒事就好。”
不過也正因為此,阮眠猜到他後續的一些計劃,不由地問。
“大人,若此計成功,引出潛伏在武恆的暗殺者,你又當如何進行下一步?”
在她看來,武恆之地,該查的東西並不多。
尤其是韓陵被殺,陳伯宗又死於非命,僅有那背後的暗衛若查到,怕是能循著暗衛線索往更上級去探尋。
這也意味著,他可能會……離開這裡。
謝淮安輕輕攬過她,似乎看出了她的猜測,貼在她的耳廓小聲道。
“娘子想的應該就是我下一步要做的。”
“眠眠,想騎馬嗎?”
阮眠斂下神情,輕笑起來:“如今天色已晚,好端端的騎馬做什麼?夫君可別忘了,如今你還是一個毒入膏肓,垂死之人。若被人發現你還能精神十足地騎馬晃蕩,那這盤棋豈不是白下了?”
謝淮安失笑,從床上起身後緊握她的腰身。
“那就不要被人發現,偷偷離開。”
說完這話,猛地抱著阮眠一躍出窗,來到驛站的偏院。
這裡值守的人早就被董侍郎支走,就連馬兒都為兩人準備好。
只見謝淮安將其抱上馬,讓阮眠緊緊抱著他的身子,一聲呦呵,馬兒從側門而出,直奔前方隱入黑夜的曠野。
薄雪覆蓋的曠野平原上,月光傾灑,他們的視線也在適應昏暗後變得越發清明。
此刻還下著洋洋灑灑的小雪,阮眠的披風被夜風高高吹起。
雖然寒風刺骨,可那顆心卻莫名地灼熱。
她收緊雙手,緊貼在謝淮安的後背,由衷叮囑道。
“夫君,此次遠行,務必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