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非羽低頭看著手裡的手銬,覺得異常得刺眼,嗤笑一聲,抬頭看著祁天:“人都是會變的,祁天,你被人用皮鞋灌過酒嗎?挨過鞭子嗎?在床邊光著身子,跪過一夜嗎?伸手接過別人吐的痰嗎?”
祁天揚著聲音,質問道:“這是你自己的選擇,你去酒吧工作,是誰逼著你去的嗎?第一次坐在賭桌上,也是誰逼著你去的嗎?”
陳非羽笑了兩聲:“呵呵——,祁天,如果不是你來砸我的婚禮,我的人生就不會這樣,我會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有一個體面的工作,不用忍受白眼和嘲諷,我的父母也不會跟我斷絕往來。”
祁天胸口起伏著,大聲說:“陳非羽,你現在還在把這一切,都歸咎在別人身上嗎?你從頭到尾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你為了自己的體面,去犧牲別人的幸福,你的未婚妻做錯了什麼要為你的體面買單?世界上有那麼多的工作給你選,這條路的每一步都是你自己選的!”
陳非羽難受地看了一眼祁天:“祁天,你有過一絲後悔砸我的婚禮嗎?”
祁天吸了一口氣:“沒有,我不後悔砸你的婚禮,但我後悔跟你有過開始。”
“呵呵呵——”陳非羽低頭,難受地笑了起來。
良久,陳非羽止住笑,抬頭深深地看著祁天,彷彿要把他深深地記在腦海裡。
祁天的話,彷彿一把刀紮進了他的心口,第一次愛過的人,早已刻進了心裡,隨著時間的推移,也隱隱地抹不去。
如果......如果不是自己的貪心。
如果......如果我們繼續走下去。
如果......如果沒有選擇結婚。
如果......如果在一無所有的時候,也走著正確的路。
現在是不是就可以跟他一樣,站在自由的天空下,那樣,他會不會就不會後悔了?
陳非羽看著祁天,眼眶逐漸發紅:“你說得對,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是我被物慾迷了眼,走錯了路,幫我......跟江陌說聲對不起。”
祁天:“你對不起的,不止江陌一個人,還有安枝、你的父母、另外兩名受害人,和那名受害人的妻子。”
陳非羽低頭,壓了壓情緒。
押解陳非羽的那名獄警,看著表說:“時間到了。”
陳非羽低著頭緩緩地站起來,手銬、腳銬,隨著動作的移動,嘩嘩作響,每一聲都砸在了他的心裡。
走到門口,停了停腳步,回頭看著祁天,哽著聲音說:“祁天,我愛你,一直都愛你,以後也會愛你,雖然我知道你不需要我的愛,但我還是想說,祝你幸福!”
祁天平靜地看著他:“謝謝你的祝福,好好改造,爭取減刑。”
陳非羽還想再看他一眼,但眼裡已經模糊不清,他轉回頭,眨了眨眼,刷去眼裡遮擋視線的液體,恢複了視野,但他不能回頭了。
他抬腳走出了會面室,從哪裡來,回哪裡去,咽嗚聲從他的喉嚨裡溢了出來,眼裡一會又模糊不清了,眼皮像雨刮器一樣,不斷刷著眼球,掃出一股又一股的液體。
祁天收拾心情,站起來走出會面室,跟著沈彬走出了看守所,看見了蹲在門口的江陌。
江陌看見祁天出來,站了起來。
祁天走近後問:“不是說不過來嗎?”
“來接你回家。”江陌看著他答。
“嗯。”祁天看著他說。
沈彬抬頭看了一下天:“要下雨了,我先走了。”
祁天轉頭看著沈彬:“謝謝沈警官,辛苦您了。”
“不客氣,再見。”沈彬點點頭,大步離開了。
江陌抬頭看了看刺眼的太陽,眯了眯眼。
“走吧,回家。”祁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