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商市夜晚的熱鬧不亞於白日,甚至不輸於兩界的一些主城。
大街上燈火不寐,百姓旅客前呼後擁,許許多多來自四海各界的稀奇罕物被商販們齊齊擺在貨架上,讓人看得那叫一個眼花繚亂,總是讓人忍不住用眼睛看著貨架,用手去摸掏口袋裡的錢袋子。
魔帝拉著北辰星君在人群中來回穿梭,一會兒在一家糕點鋪停停腳步,一會兒在一家人偶店瞧瞧裡頭,這會兒二人又來到了一輛皮影戲車前。
車前此刻正站一群小孩子,孩子們都正看著車前的幕布十分入神,此刻幕布上正上演著幾位少年勇鬥惡龍的故事,並且故事已然發展到高潮。
只見少年們朝惡龍丟擲手中的索鏈,這一下子就把那惡龍的脖子、身體、尾巴,以及那巨大的爪子,全給套住了,少年們紛紛用力,意圖將天上的惡龍給拽下來。
孩子們見此場景,紛紛大喊,用力拉用力拉!一定要將惡龍給打敗!
在孩子們的吶喊助威聲中,天上的惡龍終於是撐不住了,一下子便掉到了地上,幾個少年見狀也是立刻跑了上去,幾下子將惡龍來了個五花大綁。
就這樣,惡龍在少年們的齊心協力下被制伏了。
幕布前的孩子們紛紛鼓掌並原地跳起來歡呼,接著幕布後面的表演者走到幕前致謝,是一對已經上了年紀的狐貍夫妻,以及一位中年大叔,也是一隻狐貍,想必這是一家子在此演皮影戲謀生。
這一家子致完謝後,中年大叔端起一個盤子,“感謝各位的捧場,希望各位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也看個熱鬧。”
話說完,在場的孩子們紛紛掏出口袋裡的銅板,三三兩兩,最後這一場皮影戲收獲了五十多個銅板。
魔帝見狀,從口袋裡摸出一顆碎銀放到盤子裡,中年大叔見狀連忙擺手道:“使不得,使不得,我們這一場值不了這麼多,況且我們也沒法找零。”
魔帝卻道:“你們的這場戲很精彩,我認為值這個錢。”
一旁的北辰星君見狀也是不動聲色地往盤裡放了一顆碎銀,中年大叔看著盤子的這兩顆碎銀,一時間竟出了神,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兩位客人早已不見了蹤影,既然如此,那他也不再矯情,捧著盤子回到幕布後面,開始下一場表演。
魔帝和北辰星君逛商市逛得有些累了,於是隨便找了塊無人的空地就躺了下來。
魔旁雙手置於腦後,躺在地上,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神情悠哉悠哉地望著天上的點點繁星,四周有些許的寧靜,遠處則是熱烈歡樂的喧鬧聲和通明的燈火,他感覺自己一下子又回到了當年在北辰星殿的光景。
簡單而美好,什麼也不用做,什麼也不用管,更不用像現在這般處處謹小慎微,時時刻刻都在謀算,都在統籌大局。
因為他知道坐到這個位置上,絕對不是為了貪圖享樂,許多事情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跌入萬劫不複之地,所以他需要謹慎,謹慎,再謹慎,必要的時候還要獻出自己的生命。
“這兩日玩得可盡興”
魔帝笑了一聲, “這就盡只了?北辰星君大人怕不知道我魔界六十七主城的精彩,絕不亞於你們的天界七十二主城。”
“其實至今我都沒有走完天界七十二主城,以前沒有,現在更沒有。”
北辰星君的語氣依舊是十分冷淡,但聽完他說話的魔帝卻頓了一下,他似乎知道對方為何至今未走完天界七十二主城,但他還是忍不住問道:“為什麼沒有走完?”
北辰星君看著回答道:“自你離開天界後,我便極少喜愛出門,若是朝議無何大事,我基本都對外稱傷重不見客,雖然不對外這麼說,北辰星殿也未必有來客光顧,但這般說辭也能省去許多無來由的麻煩。”
“是麼,那樣這一來,你這些年豈不是少了許多的樂趣。”
“若無你在身旁,去再多的極樂之地,也難有半點樂趣。”
“看來我也並非一無是處,至少可以為某人增添幾分的樂趣,那也算是我積德行善了。”
“在我眼中,你從來都不是一無是處,所以你願意陪我看這世間萬般風景色嗎?”
“既然你都如此誠懇了,那我也只好勉為其難地答應了,畢竟說實話我也沒有走遍天界七十二主城,魔界六十七主城倒是走遍了,但那是為瞭解各地的情況,而進行的暗中走訪,基本上都是兩三日一座主城,走完一座又一座,連同歇腳的時間都少之又少,所以一路上的風景沒看成,倒是吃了一路奔波勞累之苦。”
“那以後有空了,我陪你走遍整個天魔兩界。”
“其實我還挺想去冥界和人間走一走的,尤其是人間,雖然說生老病死看著有些折磨人,但不可否認的是人間有些時候也不失為一片樂土。”
“只要你想,去哪裡都行。”
“明途。”
這是魔帝第一次叫北辰星君的名字,所以北辰星君一時間竟有幾分的恍惚,對此魔帝並未察覺,而是自顧自地說著,“趟若有那一日,我想摘去魔帝,乃至魔族這個身份,永落凡塵,你願放棄所謂的神明身份,陪我麼?”
北辰星君輕輕牽過他的手, “我雖不知你說這句話的原由,但若是你想做的,我都會無條件地支援和陪著你。”
二人四目相對,誰也不說話,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對方,一個眼神便已勝過了千言萬語。
這時,魔帝坐了起來, “我有點渴了,想喝方才路過的一家糖水鋪裡的藕粉糖水,你去幫我買一碗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