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莫名其妙的偷情氛圍。
樊青站在門口,有點無奈,又覺得的確有點好笑。
欒也笑夠了,伸手拍了拍自己旁邊的空位,聲音愉悅:“來吧寶兒,出不去就再睡一會。”
樊青抿了下嘴,走過去重新脫掉衣服上床。被子裡帶著欒也的體溫,很舒服。樊青伸手抱住欒也,手從背一路滑到後腰,埋在對方脖頸間深深吸了一口氣。
暖的,鮮活的,被自己抱著。
欒也左手在他臉上摸了摸,停在了樊青頸間。
昨天晚上聽到欒也的過去,樊青剛開始挺震驚的,震驚於柏明丞的死。
香格裡拉那天晚上欒也說過柏明丞對自己要求很嚴苛,樊青因為心情複雜,沒有注意到欒也的情緒。其實後來想想,欒也雖然說過自己有物件,但極少提起對方,更是從來沒有聯系過。
震驚之後,樊青更多的是心疼。
他退開一點,伸手握住了欒也放在自己頸間那隻手,沒有低頭看,只是在手腕輕輕蹭了一下。
手繩滑了下去,凹凸不平的傷痕在指尖的觸感很明顯。
“那段時間……就你一個人?”
“也不是。”欒也頓了頓。“柏明川——柏明丞的哥哥也來了。”
柏明丞的死亡讓欒也愧疚於自己和柏明丞的爭執,愧疚於武斷拒絕對方一起去加沙的理由,愧疚於分別時還在和對方吵架絕不低頭,愧疚於沒有發現柏明丞的完美型人格和嚴重焦慮已經到了偏執的程度。
更愧疚於一直把自己當作親兒子一樣對待的柏明丞的父母。
柏母受不了噩耗大病一場,在醫院幾乎起不來床。柏父忍著悲痛照顧對方,身體狀況也急轉直下。柏明丞的死亡讓他們倆的戀愛也隨之公開,葬禮上柏家父母留著淚攥著欒也的手,問他在墨西哥這段時間柏明丞和他在一起時,到底經歷了什麼。為什麼欒也自己回來了,把對方留在了墨西哥。他們分開的時候到底說了些什麼?
欒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啞口無言。甚至連一句“對不起”都沒辦法說——太輕了,面對剛剛失去兒子,悲痛欲絕的父母,他沒辦法只是說出這麼輕的三個字。
葬禮之後不久,欒也在加州自己和柏明丞的房子裡割腕自殺,是柏明川發現的。
那時候柏明川來整理柏明丞遺物,把欒也送進了醫院。搶救成功後,在醫院的強制要求下,又把欒也送進了精神科。
欒也在那裡斷斷續續住了一年,按照醫院的要求,柏明川成為了他的緊急聯系人。
“沒告訴你媽嗎?”
樊青問完就後悔了,欒也肯定不會說。
“沒有。”果然,欒也笑了一下。
“那個時候狀態太差了,情緒和精神都是。吃了那個藥,每天清醒的時間很少。幾乎都在睡覺,把我這輩子的覺都快睡完了。上次和她見面還為了談戀愛的事吵架,結果再見面自己兒子剛自殺過,在精神病院要死不活的……不想讓她心煩。”
“還有一點……不敢面對吧。”欒也頓了一下,扯了扯嘴角。“不敢面對她,和她說,媽你說得對。”
樊青攥緊他的手腕放在自己胸口,欒也攤開手,感受對方透過面板和衣服傳來的,心髒的振動。
“那你現在——”樊青聲音悶悶的,“不用吃藥了?”
“嗯,就剛開始的時候在醫院吃,後來回家吃了兩年多,再後來就停了。”欒也說。“說不用吃了。”
樊青有點不放心:“是好了嗎,醫生說的?”
“柏明川說的。”
樊青愣住了。
“應該是醫生和他說的吧,他是聯系人。”欒也語氣很淡,“那段時間精神確實挺好的,已經能出門去拍照了,就停了。”
“那你現在……”
“挺好的。”欒也看著樊青,在樊青臉上勾了一下。“遇見你之後更好了,都有點不治而愈了。”
樊青注視他幾秒,湊過去親了親欒也的眉心,往下親到了鼻尖和嘴角、下巴。
他貼得太近,睫毛掃過欒也的面板有點癢。欒也按住他後頸,在對方眼睛上親了一口。
兩人又躺了一會兒,第二次是欒也先起的床,洗漱完欒也出去看了一眼,返回去拍拍樊青的背。
“起床跑路吧,樓下沒人了。”
“……知道了。”樊青忍不住笑了。
欒也接著道:“衣服在衣櫃裡,上次買的那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