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道白影揚起一層水花,打濕了岸上人的衣衫,但神子卻分毫未避,只是將懷裡抱著的東西掩了掩,防止陳陰陵濺起的水花將其打濕。
預料當中的躲避未曾來到,陳陰陵並未打算藉此將眼前人殺死。
但收手已是來不及。
陳陰陵只能被迫伸出另一隻手,趕在刺向神子脖頸的手臂之前握住自己的手腕。
過大的力度顯然無法在短時間內消磨。
饒是陳陰陵已動手得極為迅速,也依舊沒能完全卸下自己的力道,只勉力將刺入的方向歪了些許,將將擦過神子的脖頸,留下一條食指長的口子。
汩汩的鮮血當即從中湧出,鐵鏽的氣味再度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血液一路下流入衣衫中,粘膩不適。
神子終於騰出一隻手去捂自己的傷口。
她向左側微微傾身,防止血液繼續下流,隨後快速按了按頸部附近的xue位,將血止住。
神子餘光注視著呆在原地略有些緊張的陳陰陵,撥出氣,笑彎了眉眼。
【被嚇到了嗎?】
她用另一隻幹淨的手做了個安撫的動作,隨後捧起一捧池內的水,將手上的血汙清洗幹淨,從始至終,沒讓那些東西碰到陳陰陵分毫。
【別擔心,只是一個小意外。】
能將這一場顯而易見的謀害曲解為意外,陳陰陵懸在半空的手略微有些不穩。
她神色複雜,幾度張口,又不知從何說起。
最終只是默默將高舉的兩隻手放下。
場面一度尷尬。
至少在陳陰陵看來。
但顯然神子並不這麼認為。
她饒有興致地歪頭,開始試圖真的伸手,嘗試摸人安撫。
陳陰陵微微後仰。
神子適時收手,而後從自己抱著的那一堆東西中挑出那些瓶罐,開啟其中兩瓶,隨後取出砭針,將她身上傷口的灰塵一點點挑去。
殘餘的汙濁被悉數理清,陳陰陵被神子從池中撈出,隨後,她將開啟的瓶子裡的東西悉數倒在陳陰陵的傷口之上。
她的動作小心細致,除了白色粉末沾上傷口帶來的輕微觸感與疼痛,沒有其餘任何的不適。
但神子顯然對那點微不足道的疼痛了如指掌,纖長的睫毛半掩了雙眼,輕輕向傷口吹氣。
於是僅有的那點疼痛消失不見。
“撲通。”陳陰陵手中緊握的石塊跌落水中。
她的神色不明,看著眼前的神子,第一次感受到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你——”
神子取出幹淨的白布,一圈圈纏繞在陳陰陵的身上。
而後是幹淨的衣衫。
陳陰陵抿唇,默默接過她的東西,披上身穿好。
更換後的所有東西都顯得更為舒適,再迎上眼前人灼灼的目光,陳陰陵嘆口氣,主動向前兩步,將頭伸到她的面前。
那輪清澈的光裡閃過驚喜,神子小心翼翼伸出手,撫了撫陳陰陵的發絲,而後笑容變得極為燦爛。
陳陰陵移開視線,選擇性忽視了這一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