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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年長自己許多的老人,面對著自己講出的疑惑,頓時老淚縱橫。
原來終究也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人痛失愛女的無奈和悔恨,元祁也沒有再過多的追問,只是心中對母妃的悔恨在那一瞬間全都化為了烏有,就只剩下心中的惦念和回想起來的溫情脈脈。
父皇為了鞏固皇權,拉攏牽制外祖父一家,一紙婚書切斷了母妃所有的活路,同時也斬斷了母妃和那個言小六的情緣。
兩個人因為一個聖旨,竟然在一天雙雙跌入了萬丈不複的境地。
母親總是望著夜裡的月亮,嘴裡喃喃的說些什麼,而那一頭,應該也有一個身影看著同樣冰冷的月光出神。
每年母妃的生辰,蓮池宮都會有一份莫名其妙的東西出現在蓮池宮大堂的案桌上,久而久之,母妃已經習以為常,而宮裡的人也都三緘其口,不知便不問,不知便如同看不見。
自己很是好奇,總會纏著母妃開啟,母妃每年看到那小匣子的時候臉上都會露出一個許久不曾見過的笑容,久而久之,自己也開始期待,期待著那個小匣子的出現,期待著平日裡大多數時間都是悶悶不樂的母妃綻開笑容。
小匣子裡自己偶爾偷看過,都是一些和梅花有關的,直到最後一次看到,裡面放著的是一把鑲滿了寶石的匕首,自己趴在門縫上偷偷看著,母妃緩緩拔出那把匕首,臉色突然變了,一手捂著嘴,自己那個時候雖然很小,但是明白,母妃在哭,自己只好站在原地,進去不是,出來也不是。
忽然,金兒拍了拍元祁的肩膀,笑著說:“殿下,怎麼了?金兒跳的不好嗎?”
元祁緩緩回神,看著眼前這個活潑靈動的姑娘,心中也明白,自己如此接近她的目的並非純良,多多少少還是有那麼一點雜唸的,看著眼前活潑的金兒,元祁心中突然有些於心不忍。
金兒好像突然想起來了什麼,突然問道:“殿下,您可知道,四殿下在何處?”
元祁聽了,沉默了許久,突然感覺很有趣一樣,突然笑了起來:“傻丫頭呀,你的四殿下,現在應該在大殿裡面,看著樂舞,喝著美酒呢吧。”
金兒不知道為什麼,聽了元祁的話,心裡多多少少有一種失落,元祁看著金兒漸漸由剛剛的活潑一瞬間變成失魂落寞的樣子,心裡好像有一種特殊的東西在生根發芽。
元祁突然說道:“丫頭,此處和蓮池宮不遠,可否願意跟著爺走一趟呢?”
金兒聞言,心裡也想起了那個坐在池子旁邊總是一臉哀傷的女子,於是想了想,抬起頭直盯盯的看著元祁說道:“殿下之命,奴才不敢不從。”
金兒說話之間,元祁看著金兒的眼神裡一些莫名的東西,突然笑著看著金兒,說道:“走吧。”
元祁這樣說著自然而然就想去拉起金兒的手,金兒只是低著身子,躲了過去。
今兒偷偷看著眼前俊朗的少年,心裡想著:自己從不知曉,原來二殿下竟然有這樣一段往事,自己在月下緩緩起舞的時候,二殿下看著自己的裙擺陷入沉思的模樣著實讓金兒詫異。
那個時候的元祁好像變了一個人,眼神裡面都是一些金兒理解不了的感情,原來一個人在某個瞬間會有那麼複雜的情,金兒想著,實在忍不住開了口。
“殿下,蓮貴妃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奴才曾聽過坊間的留言,蓮貴妃是一個溫婉如玉的美人,一顰一笑都能給人一股清麗脫俗的感覺,蹁躚之間都讓人覺得是一個冷豔仙子。”
元祁聽了這個話,笑著說:“你這個又是從哪裡聽來的?”
金兒眨了眨眼睛,疑惑的看著元祁,反問了一句:“不是嗎?”
元祁看著金兒的神情,笑了好半天,才緩緩回答金兒的疑惑。
“本王的母妃的確是一個冷美人,父皇來的時候都是神色淡淡的,很少笑,本王能記起來的是,本王五歲的時候,萬壽節家宴剛好趕上大破敵軍,皇宮之內犒賞三軍,後宮嬪妃都紛紛要上殿舞蹈,輪到母妃的時候,母妃只穿著一襲白色的衣裙,趁著月光,伴著《幽蘭》緩緩起舞。”
金兒聽著元祁的這一番描述,好像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身著白色衣裙的女子,在燭光和月裡緩緩起舞了。
元祁好像是在懷念,緩緩說到:“母妃在那一天,不知道為什麼,從來都對這些東西淡淡的,可唯獨那一天,穿著那件純白色繡著梅花的衣服在殿中翩翩起舞起來。”
金兒突然感覺鼻頭一酸,本來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少女,期待著有朝一日可以尋得如意郎君,誰知道某一天,突如其來的一道諭旨,一切就都變了,以為蓮貴妃氣質高潔淡雅最適合一個“蓮”字,可誰又會真正想到那個女子最愛的是梅花呢。
此時此刻的蓮池宮早已經破敗不堪,金兒看著眼前的斷壁殘垣,一片腐朽,心中突然湧起一片悲涼。
蓮池宮地處偏遠,看來並不是什麼受寵之人,那一池子的蓮花早已成了過去的一段回憶。
此時此刻,那一池子早已經滿是淤泥,元祁笑著站在這一片廢墟之中,翩翩白衣,迎著月光,金兒看著眼前的元祁臉上那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心裡突然感覺到元祁看著這片蓮池宮並不是在笑,而是在心裡默默流淚。
元祁看著四周的破敗,心裡不免有些許難受,雖然這個蓮池宮埋葬了母妃的所有,但自己和母妃的一點一滴都在這裡蔓延,蓮池宮的一草一木對自己來說都是那麼熟悉,只是沒想到,自己一去還沒多久,蓮池宮就變成了這番樣子。
元祁回過頭看了看金兒,突然發覺出金兒眼底的憐惜,笑著說:“丫頭,別忘了 本王也是北齊的王爺,這錦繡河山,本王也曾為他出生入死過,這點悲涼還不足以擊垮本王,收起你眼底的憐惜吧,皇家之人,從不需要眼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