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芸也想笑出來,可笑容卻僵在了臉上。
不知為何,她總有一種不妙的感覺,這種感覺,似乎在哪裡經歷過一般……
角落裡,唐寧已經放下了筆。
他用的字型是簪花小楷,這是在女子之中極受歡迎的一種字型,他還保留有這具身體的某種肌肉記憶,改變字跡這種事情,對他來說,並不算太難。
唐夭夭還沒有來得急詢問,吳文婷便起身走了過來,笑著說道:“時間快到了,她們也都已經填詞結束,夭夭姐,就差你們的了……”
唐夭夭將那張紙折起來,說道:“我們也好了。”
吳文婷看了看唐寧,臉上再次露出笑容,“既然寫好了,那便拿過去,讓大家品鑑品鑑吧……”
“這樣多沒意思……”唐夭夭搖了搖頭,說道:“要不,我們賭一把怎麼樣?”
吳文婷怔了怔,問道:“怎麼賭?”
“就賭大家覺得哪一首詞填的更好。”唐夭夭看著她,說道:“如果你們贏了,我輸給你兩千兩銀子,如果我們贏了,你輸給我兩千兩。”
唐寧撇了一眼唐夭夭,這到底是先斬後奏,還是空手套白狼?
吳文婷有些猶豫,兩千兩無論是對於唐家還是吳家,都不是什麼大數目,但這種賭局……
唐夭夭看著她,問道:“怎麼,怕輸嗎?”
大庭廣眾之下,她的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吳文婷不迎戰也不行,笑了笑,點頭道:“賭就賭,輸了的人,可不許賴賬。”
唐夭夭走過去,將那張紙放在最前面的桌上,自有人將之開啟傳閱。
她重新走回來,坐在唐寧身邊,問道:“能行嗎?”
李清照要是不行,就沒有人行了。唐寧目光望向她,挑了挑眉,他知道唐夭夭懂他的意思。
唐夭夭擺了擺手,說道:“哎呀,這不一樣嗎,反正答應你的銀子,少不了的……”
唐寧已經明白,商人之女,小瞧不得。
別看唐夭夭平日裡傻白甜一個,沒有心機,人畜無害,但其實心裡也鬼精鬼精的,今天晚上,她不僅騙了自己女裝,還平白賺了一千兩……
唐寧收回以前對她敗家娘們的評價,有妻如此,深得空手套白狼之術,家裡的日子肯定過的紅紅火火……
唐夭夭一直在關注那邊的動靜。
剛才她們品鑑詩詞的時候,討論的還停熱烈,有說有笑的,和現在的表情截然不同。
她用肩膀碰了碰唐寧,小聲問道:“她們怎麼都不說話了?”
……
《一剪梅》是李清照最著名的幾首作品之一。
寫這闕詞的時候,她剛新婚不久,卻又面臨與丈夫的離別。
千古第一才女表達相思的方法,當然和普通女子不一樣,情感誠摯而又絲毫不落俗套,格調清新之至,意境優美至極……
“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更是人們所熟知的千古名句。
這闕詞作為李清照的巔峰之作,在文學上具有極高的成就,後世無數大家都對其給予了很高的評價……
就連唐寧自己都覺得,在這樣一個小小的詩會之上,把這首詞拿出來,是有些太欺負人了……
“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薛芸口中反覆唸叨著這幾句,目光看向角落,視線在唐寧身上停留片刻之後,轉身離去。
吳文婷面色有些發白,她是有些文學素養的,所以更加清楚的明白,這一次,她沒辦法去爭,唐夭夭搬了一座大山,橫在她們面前,她們這輩子也翻不過去。
她的目光同樣望向角落。
唐夭夭什麼時候有這樣一位表姐的,這不重要,不管她是不是唐夭夭的表姐,只要她站在唐夭夭一邊,她們便輸了。
更何況,她們看起來就像是姐妹,不像表姐妹,更像親姐妹。
因為她們都是一樣的高挑,一樣的平。
吳文婷身邊,其餘人的目光各不相同。
有驚歎,有嫉妒,有同情帶著感嘆,有羨慕又不乏崇敬,那處偏僻黑暗的角落,很快便成為眾人的目光凝聚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