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張快嘴利嘴,硯冰看著面前這個女子,總覺得自從上次南宮敏玉的事情過後,他的言行舉止沉穩許多,不僅僅是面子上的工程,整個性質都好像換了一樣,變成了平靜的湖水。
“奴婢可不敢當,若是夫人這邊準備好了,我們就動身吧。”
“那也好。”
說完,阿碧扶著梁千洛起身,硯冰自覺地走到了梁千洛的身後,又從袖子裡掏出花生與芝麻,沿著梁千洛走過的路,緩慢灑下。
這大概就是府裡一些繁文縟節的東西,梁千洛不很在意,可看到硯冰這個樣子,他難免想到裴國的風俗。
從前父親的侍妾若有懷孕的,就要請裴國德高望重的宗長祈福,既祈求孩子的平安康健,又要祈求裴國風調雨順,母親為人寬厚,從來不會苛待下面的人,即便是與他有競爭的妃嬪,他也總是善待。
現在想想,自己的孩子從出生的那一天開始,也許就註定了要在刀尖上走。
他的每一步都這麼艱難,若是嫁給了裴國男子,也許自己就不用受這麼多苦吧。
就這麼想著,他也在阿碧的攙扶之下上了轎子,一路平平穩穩地過去,在齊燕寧的府邸前落了轎。
一水的下人站在外頭,看到梁千洛的轎子來了,連忙跪拜下去,“給少夫人請安。”
梁千洛走下轎子,笑著說道,“都平身吧。”
“是。”
阿碧扶著梁千洛,硯冰仍然走在梁千洛的身後,在他所走過的地方,都留下了密密麻麻的芝麻痕跡,下人們排列在兩側,低頭和微笑的幅度統一,在人群之中,梁千洛一下就看到了陸恩熙。
現在再看他,他的臉上少了幾分生澀,多了難得的沉穩。
“齊燕寧是府裡頭的老人了,所以他的住處好歹能夠得上您的身份,這次也來不及與他細說,就先讓你住進她的房間裡,老夫人昨天晚上臨時做出的安排,少夫人不會介意吧。”
硯冰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公佈,倒是讓底下的人面面相覷,誰不知道,這齊燕寧就是老爺的第二個夫人,雖然明面上沒有說,可從齊燕寧的職權範圍到住所裝潢,無不昭顯著一個和南宮紐煙平起平坐的狀態。
如今老夫人擅自做主,讓梁千洛住進齊燕寧的房中,豈不是亂套嗎?
更何況,原本給出的方案是,另外給梁千洛闢出一處,既方便她養胎,又可以很好地跟齊燕寧的住所隔絕開來。
無奈齊燕寧不在,根本沒人能夠跟南宮紐煙制衡,所以眾人也只能鴉雀無言。
“為什麼臨時做出了這樣的安排。”
梁千洛問道。
“老夫人知道你為人寬厚,必定不想佔了別人的住處,可是府裡頭對這件事情十分上心,在這一個區域中,除了齊燕寧的住所能夠與你的生肖相配,其他的竟無一處,老夫人為你的一片心可不能推脫呀。”
硯冰一改剛才溫和的面相,這會子說的話擲地有聲,看起來像是懇求,實際上卻是在命令。
梁千洛看著硯冰,眼中的笑意從來沒有消散,是心裡頭的冰冷一點點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