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一路上,我都沒有與你提什麼要求,你這樣欲蓋彌彰,是不是因為心裡有鬼呀?”
善如說著,緩緩地走到了穆良娣的面前,他的手指頭如同水蔥一樣,纖細修長。
“我不想淪落成和你一樣的人。”
在說完這句話之後,穆良娣自知有些過分,將頭扭開,不去對著善如眼中那銳利的光。
“我又是個怎麼樣的人?”
說著,善如從桌上的小屜子裡面取出一個黃澄澄的盒子,將盒子開啟,原來是一排卷好的煙卷。
他拈起其中一根,又將煙屁股對著桌子敲了兩下。
這樣粗俗的動作,若是在旁人做來,十分不得體,而是穆良娣冷眼瞧著善如,總覺得他身上有種末路公卿的滄桑感。
“我老公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還不是因為你們害的?有家都不回,如今……”
說著,穆良娣淌了幾滴淚,用手背去擦。
可是連手背上,都滲透著黃土的顏色,他終日在農田中耕種,早已不知矜持是何物。
“王德全是不是因為我們才變成這樣的,我想你最瞭解吧?”
說著,善如尖銳地看了他一眼,手指夾住了那根細細的煙卷,湊到嘴邊吸了起來。
“不是你們還是誰?”
“其實若是門當戶對,他也不敢如此,怕就怕是那種被遺棄的女兒,沒有任何地位,才會被人如此對待吧。”
善如說著,早吐出了一口煙圈,煙味清淡,並不嗆人。
“這普天下的女兒,除了王公貴族家的小姐,有誰不是被拋棄的?不用說是我,我想以後若是要從良嫁人,遇到的人怕是比我還不淑呢。”
說著,穆良娣倒是表現出針鋒相對的樣子來,她的頭發黃黃的,可卻收拾得十分規整,即便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鄉土的氣味,可心裡的那點按捺不住,善如一眼就看出來了。
“可你不是旁人,你不就是王公貴族家的小姐嗎?”
善如重重地將煙吐在了空氣中,他像是和空氣說話,並沒有直視穆良娣。
“我若是有你說的這樣好命,何必背上這一條人命債。”
穆良娣的聲音逐漸微弱下來,眼角的餘光卻掃在了不遠處的玻璃樽下,那你把這一道古琴,看起來名貴的很,說來也奇怪,善如如果真是隨隨便便就結課的,為什麼在翠閣中有這樣大的權威呢?
“命從來就是很難說的,就像我,我也是從塞北逃亡過來的,不也是有蒲柳一樣的命運嗎?”
好像是洞察到穆良娣注意到什麼,他順著穆良娣的思緒往下說。
“那你就真是不長眼了,王德全這麼不堪,還能撈到你這樣的美人。”
穆良娣的語氣中帶著滿滿的戲謔和諷刺,善如無所謂,他聽多了阿諛奉承的話,也聽多了尖酸刻薄的,不然既然能不管不顧地說他,心裡就更加藏了害怕。
如此想著,他點了點頭,“如果你真要這麼說的話,那也沒有什麼錯,我們這種女孩,不過就是靠運氣罷了,若是能找到一兩個有錢有義的公子哥,為我們贖了身也未可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