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碧的腦海中浮現出了那群狗眼看人低的奴才模樣,她輕哼了一聲:“只怕到送上去的時候,紅豆早就被熬爛了吧。”
“熬爛也好,沒熬爛也罷,只要穆天琪知道我有這一份心思就夠了,我對他好,與他有什麼關系呢。”
說完,梁千洛便離了這一處偏堂,桂花的香味,送著她的腳步,走出了好遠好遠。
穆天駿回到府裡的時候,孟靜怡正在窗邊插花,白天拾取的木槿花,到了晚上已經有些病懨懨的了,孟靜怡小心地用朝露灌溉了花朵的根,然後再鋪開一點冰露在花瓣上,才算是好了。
他今日又和九皇子在外頭應酬,這個男人去多了煙花柳巷,回到家看到孟靜怡這樣寡淡的女人,自然是心有不爽的。
更何況,她嫁給自己三年了,好不容易有了所出,卻白白地流掉,這一份傷心,早就化作了怒氣,只等著一朝不平,完整地宣洩出來。
“你又喝酒。”
孟靜怡皺了皺眉頭,將最後一朵木槿攏了攏。
“和九皇子作伴,還能不喝酒麼,我看你這樣的千金之軀,斷然不懂得男人之間的應酬吧。”
穆天駿看到孟靜怡的侍婢有些緊張地站在一旁,想到太傅從前告誡自己的種種,男人的逞能一時湧上腦殼。
“千金之軀不是形容我的,你跟我說就算了,也不要和別人說。”
孟靜怡知道穆天駿忍著自己,不過是因為他背後的母家,這個男人將對外面的機關算盡也用在了自己身上,和從前那個倜儻的武將,早就相去甚遠了。
“對哦,我怎麼忘記了呢,若是你的腹內有我的孩子,你便算是千金之軀,若是沒有,也算不得什麼千金之軀了。”
穆天駿逞著酒勁,將話說的很是決絕。
“天駿,你無論如何不在這件事情上放過我了麼。”
孟靜怡的眼眶瞬間泛紅,手指頭也微微絞在了一起。
“並非我不放過,只是每次回到家,看到的都是你這樣正襟危坐的樣子,讓我這個做丈夫的,渺小的很啊。”
穆天駿不會和孟靜怡說,從迎娶她的第一天開始,他內心的自卑感就在不斷地膨脹充盈,這個女子是當年宣城之中一等一的才女,即便是婚姻,也改變不了她不食人間煙火的孤傲。
“我不是這個意思,當然,我現在也沒有時間哄你,若是你無法理解,就算了。”
孟靜怡說完,將花瓶擺到正中的位置,起身就要離座。
“好啊,你不是喜歡插花麼,從今以後,你倒是可以插得夠了!”
孟靜怡的動作徹底激怒了穆天駿,他一個甩手,將孟靜怡花了一個時辰擺弄好的木槿橫掃到了地上,只聽見咣當一聲,描金的花瓶碎裂開來,侍女輕呼一聲,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孟靜怡的臉色早已鐵青。
“你做什麼。”
孟靜怡看著地上的殘花,眼角泛紅,說。
“我看你喜歡這些無神的東西倒是勝過我,如今看來,也不是啊,我壞了你最喜歡的東西,你也不和我拼命麼。”
穆天駿玩味地說,從口腔裡噴出的,是沉沉的酒氣。
“這就是你和我博弈的方式麼,傷這樣無神的東西做什麼,不如你直接沖著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