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如今老了，倒是看著你們這一輩的人長起來很是欣慰，從前家苑還小的時候，就常在哀家旁陪著，如今往前細想，倒像是還在眼前。”
“是太後心慈，才會想著苑兒，這是家苑用了一年的時間繡好的攢金繡，上頭的海棠開得很是絢麗，正是象徵著太後的福澤綿長。”
太後的眼睛斜斜地打在南宮紐煙的身上，家苑本人倒是穩重，反而是南宮紐煙，總想著在她面前為家苑爭一二的好處。
“這樣厚重的孝心，哀家收下就是了。”
“謝太後。”
家苑強顏歡笑著說。
“家苑始終是個極妥帖的人，當年若不是因為陰差陽錯，錯過了秀女之選，今時今日怕是早能服侍太後了。”
“若是選中了秀女，也是服侍皇上，何至於服侍哀家呢。”
太後始終不願讓南宮紐煙以為，他穆武侯府如今已到了能隻手遮天到呼風喚雨的地步，如今想要逆了選秀的規矩，豈不是更進一步的僭越麼。
“家苑與太後這般親近，若是入了宮，自然也會盡心盡力地服侍在您身邊的。”
“我自然知道家苑的好，只是三年一次的選秀是祖宗規矩，哀家即便是多愛重家苑，也只能讓她忍耐兩年，等著便是了。”
南宮紐煙怎麼不知道，秀女的選成與年齡息息相關，再等兩年，太後的招呼都打不動，便會直接被內務府刷下來了。
“其實命婦此次來，也是為了心頭的一樁事。”
看到太後顧左右而言他，南宮紐煙自己倒是先急了起來，她輕咬唇齒，終究還是將話，用最委婉的方式說出來。
“哦？什麼？”
太後向兩旁搖蒲扇的人揮了揮手，兩人連忙停下，她將金叉子探到果盤中，尋了一塊西瓜放入口中，甜膩的味道還來不及探到腸胃中，就已經聽到南宮紐煙向自己提要求了。
“命婦聽說最近皇上正缺幾個可心的茶師，若是太後能在皇上面前說一兩句，家苑也能得了服侍您與皇上的福氣了。”
家苑十分不喜歡母親這樣的架勢，似乎除了皇上的妃子，當誰的妻子都算是屈了自己的才幹。
可是做一個富貴的女人有什麼難的，得一個有情郎，才是世間最難的事情。
“讓家苑做茶師？紐煙，這樣委屈的事情，你倒是能想得出來。”
“能服侍皇上與太後，怎麼算是委屈的事呢。”
“家苑，你自己願意麼。”
太後倒沒有給南宮紐煙回話的機會，不過是轉頭問了家苑。
“太後，這種事情，犯不著問家苑願意不願意的。”
家苑說著，輕輕地低頭。
“這麼看來，你是不願意咯。”
南宮紐煙狠狠地看了一眼家苑，家苑也犯於天威，越發地低頭，不敢說話了。
“不是，家苑不敢。”
“太後這是哪裡的話，家苑的性子從來都是如黃鸝一般的溫順，怎麼敢有這樣的嫌棄之語呢？”
南宮紐煙是個會審時度勢的人，如今冷眼看著，太後是不可能另行安排，將家苑穿插進去了。
“哀家當然知道家苑的性子，只是入選茶師有入選茶師的規矩，穆武侯府前些天已經破了一樁規矩，難道今天還要這樣麼。”
空氣中突然就沉默下來，像是原本細密的樹林中，突然之間就撲騰進了一頭捕食的老鷹，南宮紐煙剛要起身請罪，就已經被太後阻止了：“沒有必要，如今我們是一宮一室的說話，既然都是體己話，就不需要說這個罪，那個罪的。”
說完，太後就跟秋雲說道：“將茉莉茶送上來吧，這大熱天的，給他們去去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