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回來了。”
穆天琪說著,眉目蹙緊,想了很久,終於還是朝門外喊道:“子闌。”
敏玉從沒有見到穆天琪這麼嚴肅認真的樣子,如今這般果斷地叫了貼身女婢來,倒是沒有周全她還沒有平息下來的慌亂。
“少爺。”
“今天可有人亂入過房間。”
“今天是少爺和側夫人大喜的日子,這間婚房戒律森嚴,看守的也都是府裡的巡視隊,並沒有閑雜人等入內。”
“這個是什麼。”
敏玉聽得出來,穆天琪是在故意壓制自己的聲音,可他攥緊的指節已經說明瞭一切。
子闌將頭往前湊了湊,臉色突然大變,跪拜在地上,說:“請少爺息怒,奴婢不知怎麼會混入這樣的東西。”
“現在你跟我說不知?我母親的靈柩當年也是你押送的,怎麼,如今她回來找我了,你覺得你逃脫得過麼。”
敏玉倒吸了一口冷氣,為什麼天琪這麼斷定,這就是他母親轉圜而來的魂魄呢,且這子闌看著年紀輕輕的,竟和穆天琪死了十餘年的母親有這麼一段淵源在?
“少爺,如今且不知道這是不是人為,您這麼說,豈不是要嚇到側夫人麼。”
子闌的聲音清淺但是有力,穆天琪的眉目清冷,看起來真是讓人害怕極了。
“怎麼的,難不成天琪你是犯了閑,兩樁婚事,都要鬧得雞犬不寧,才好麼。”
堂屋外,黑壓壓地站著一群人,穆天琪抬眼看去,是南宮紐煙。
穆天琪朝門外努了努嘴,笑道:“你的姑母來了。”
敏玉倒是與她這個姑母連著心,她輕輕地拉了拉穆天琪的袖子,說道:“你少些脾氣,姑母也是為了穆武侯府的榮光。”
穆天琪的眉頭沉沉地皺緊,在敏玉看不到的地方。
這偌大的侯府中,每一個女子身後都有他們要維系的身家性命,自己若是稍微不注意,就會成為朝廷盛族扶持起來的政治傀儡,更不用說前來興師問罪的這位南宮夫人了。
“傻瓜,我知道的。且不說她是你的姑母,她還是我的嫡母,我怎麼會縱了脾氣呢。”
說話間,就看見南宮紐煙好大的陣勢,從門外呼嘯而來,打頭的是硯冰,她今天穿了一身藕荷色的素褶裙,左側插一闕藕荷色釵環,似乎是為了應今天敏玉成婚的景緻,才將素日裡樸素的行頭給摘了。
“兒子攜敏玉,給額娘請安。”
穆天琪執了敏玉的手,跪在南宮紐煙的面前。
南宮紐煙狠厲地看了一眼周遭的下人,最後在子闌的身上做了長久的停留:“子闌,你該當何罪。”
子闌早知南宮紐煙存心刁難,便微微垂目,說:“奴婢不知道何罪之有。”
“前幾日我兒大婚之日,你翫忽職守,以至於誤了迎娶敏玉的日子,如今你任憑烏七八糟的東西混淆視聽,還說自己沒有罪?”
南宮紐煙雖然是在教訓子闌,倒是連帶著讓穆天琪和敏玉一併難堪了,敏玉原本就身子不爽,這麼長時間地跪在冰冷的地板上,雙腿早就酸澀難忍。
“奴婢………”
“母親,兒臣不知子闌何錯之有。”
穆天琪沒等子闌多加解釋和辯駁,已仰起頭來,目光深沉,直射南宮紐煙。
“怎麼,你護著這個丫頭不是一日兩日了,如今她一再誤了你的事,難不成你還要徇私麼。”
“兒臣只是不明白,若真的是先母的亡靈來了,怎麼會是烏七八糟的東西呢。”
穆天琪剛說完這句話,房裡升騰起了沉默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