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婉召見的一眾皇女正君中,梁寶兒的兄長顯得格外的突出,因為他身上的氣質太特殊了。
其他的正君要麼是眼帶好奇激動、要麼是和自家皇女同仇敵概、要麼是諂媚殷勤、要麼是謹小慎微、要麼是畏首畏尾,總之眼底都有著濃重的個人色彩。
唯有梁修竹不同,他整個人都是淡然自若的,彷彿就只是在尋常的地方,見一個尋常的人。
只打了個照面的功夫,姜婉和姬明月便都覺得這梁修竹……有點意思。
隨後在宴會正熱鬧的途中,姜婉示意宮人打溼了梁修竹的衣裳,讓人將他帶來了偏殿相見,從而也達成了這次宴會的真正目的。
外邊正歌舞昇平,而偏殿裡卻氣氛冷凝。
“臣夫不懂陛下的意思,”梁修竹眸子微垂,神色淡淡地說:“如今這天下已然是陛下的天下,陛下想要如何便如何,又何須臣夫去做一些多餘的事情?”
與其說他是不願做那些事,倒不如說他不信,他不信面前的新任女皇,會是個真心為男子著想的人。
要知道就連血脈至親,就連恩愛的妻夫,都不會願意讓男子壓過女子,更何況是坐在鳳椅之上的女皇,在這個荒誕的世界裡最大的得益者。
梁修竹心裡嗤笑著世界的滑稽,臉上的表情卻依舊淡然。
姜婉挑挑眉,倒是也沒生氣。
畢竟梁修竹要是真那麼聽話,她說什麼就答應什麼,那她反倒是得懷疑梁寶兒的舉薦了。
姜婉同樣語氣隨意:“若是三皇夫有心的話,應當也知道朕最近已經做了不少事了。不過凡事都得循序漸進,有時太過激進了,反而容易引起某些不必要的煩惱,三皇夫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不等梁修竹搭腔,她又接著道:“而且朕雖然能讓男子的生活好一些,讓他們儘量得到公平,可你應該也知道,他們真正喪失的是一顆心,一顆自信的心。”
若是男子自己都不認同自己,那麼即便是給他們地位,即便是讓他們出門,他們依舊是原本的他們,因為他們的心被困住了。
所以姜婉想要梁修竹做的,就是起一個帶頭作用,讓男子們在他身上看到希望,知道男子還能這麼活,擁有一個全新的概念。
簡而言之,梁修竹便是姜婉和姬明月選擇的那個‘託’。
這回梁修竹怔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正視了姜婉的眼。
他幽幽地嘆了口氣道:“陛下可知自己在說什麼?陛下又可知你的這些話一旦傳出去,便是天女娘孃的名頭,也再不會好使。”
女人們信奉天女娘娘,只是因為相信天女娘娘能庇佑她們。
若是天女娘娘選擇站在男人那邊,那便是神也是她們的仇敵了。
這世界就是這樣,利益才是永恆。
姜婉輕扯了扯嘴角,“可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總得有人去開一個頭。而且有時候太過於極端的分清女男,對這世界也並不是一件好事。你既然知道朕是天女娘娘,那麼就該知道與朕而言,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只是朕的子民罷了!”
同樣都是孩子,什麼性別並不重要。
她擲地有聲道:“在女男平等這件事上,雖千萬人,吾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