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當今聖上慕容震也沒想到,定遠侯夫人與其女明月竟然給了他這麼大的驚喜。
他當初從那夥流民口中,得知了定遠侯封地的所做所為,氣得那是好幾日都吃不下去飯啊。
可哪怕他貴為天子,也有許多不能隨意發動的人。
這些個王侯都是世代襲爵,家底豐厚,封地豢養的私兵更是兵強馬壯,動他們可謂是牽一髮而動全身,一個不好就容易引起地方兵變,使得生靈塗炭。
他便是手握證據,也只能等待機會,只能慢慢籌劃,這個皇帝當得是屬實窩囊。
可定遠侯夫人與明月這一舉大義滅親,卻是最好的時機,真正是天時地利人和。
一位是定遠侯的夫人,一位是定遠侯唯一的子嗣,她們拿著鐵證如山來狀告定遠侯,再也沒有比這更合適的人選了,便是那些跟著定遠侯的私兵,也不敢對她們生出怨言來。
慕容震知道,這時候他可以動定遠侯了。
而且一旦開了這個先例,其他的王侯就得把皮子繃緊了。不然的話,有一就有二,誰知道他們的封地會不會也冒出一窩流民告御狀呢?
定遠侯這個前車之鑑,足以讓其他王侯都安生好一段日子了,而這些日子就是他的時機。
至於對定遠侯夫人的處置,慕容震勾了勾嘴角,侯夫人這般深明大義的人,卻被定遠侯苦苦欺騙了二十多年,實在是叫人替她悲傷,所以他準她休夫。
休夫後,各不相干,自然也就不用同甘共苦,遭到牽連。
這個答覆,想來不論是尚書府還是明月,都會領情才是。
也恰如慕容震所料,當兩日後,吏部的大人判下定遠侯及文鵬飛等人秋後問斬,侯夫人休夫無罪釋放時,雲家父子對著皇宮的方向滿是誠懇地拜了三拜,明月亦是狠狠地鬆了口氣。
這一日,明月特意帶上了明媚來接侯夫人,不,現在應當稱之為雲夫人了,卻是碰巧遇到了同樣來接人的雲家人。
今日不是休沐日,雲家父子都在官場上忙活,雲家來的便是些女眷。
其實前兩日,雲家父子就來找了明月,說要將她和明媚接回雲家,日後她就是雲家的大小姐,讓家中的嬸嬸們再掌掌眼,替她找一門好親事,那苦日子也就過去了。
明月聽到這話只覺得頭大得很,但是她也知道在這個朝代,女子不嫁人才是異類,他們也確實是為了她好,即便那並不是她想要的。
所以她只能推了回雲家的事兒,直說她先前被宸親王救了,現在在替宸親王辦事,不便回到雲家,以免雲家被人攻訐和宸親王結黨營私。
雲予安一聽這話,就連忙叫她斷了和宸親王的關係,說女子不宜拋頭露面,雲家能養活她們娘幾個之類的,聽得明月直皺眉頭。
倒是雲尚書道了句:“知恩圖報是好事,你既然已經做好了打算,那外祖父也不勸你了,你只消記得,不論何時雲家的大門都為你敞開。”這才叫明月的眉頭鬆了些。
雖然是至親之人,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明月不喜歡別人來對自己的選擇指指點點。便是打著為她好的名頭也不行,因為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生。
話說回來,明月與雲家的女眷倒是互不相識,兩方人便各不相干的在京兆府外等著。
直到雲飛煙出來了,兩邊都湊了過來,這才反應過來是大水衝了龍王廟,竟然都是一家人。
明月朝著雲家的女眷一一見過禮,這才看向了雲飛煙叫了一句:“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