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觀者清,明月發現他們對待原主的態度,委實是太苛刻了些。
還有就是依著陳秀才的心性,他其實不是那種落一次榜就認命的人,怎麼當初就那麼爽快地回了老家了?
若是陳秀才夫婦是知道真相,並且有意為之,那原主該是多麼可憐又可笑啊。
不論是親生爹孃還是養父母,全部都在算計她,這世上竟然從沒有人真心對過她。
話說回來,便是周遭的村民家裡,明月現在也不敢去求收留。
一來是怕那幕後之人行事狠毒,為達目的無腦地狠下殺手,到時候牽連無辜。
二來則是怕周家人不要臉皮又將銀子搶回去,先前也是周家人被明月話趕話的繞暈了,所以才那麼輕易的將銀子拿出來,明月就怕他們反應過來後,舍了那張臉來搶銀子。
眼下她一個得了風寒的弱女子還帶個病秧子女兒,還真不是周家人的對手。
至於去縣城裡,周家村距離縣城的路途少說也有十多里路,現在一直在下雨,明月又早就頭暈眼花,還真沒那個力氣抱著孩子走到縣城去。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正當明月想著去何處才好時,她見著了周家村村頭的祠堂門匾,霎時眼睛一亮。
周家村的人上面都是一個祖宗,村裡人都沾親帶故,所以這祠堂也是村裡人集資供著的,這個時代的人都相信祖宗保佑,祠堂裡面的香油蠟燭和供品是向來不缺。
眼下村裡人都在自家屋裡躲雨,明月眸子眨了眨,抱著懷裡的周盼弟快步推開了周家祠堂的大門,閃身躲了進去又關上門。
祠堂裡供著老周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下頭案桌上還擺放著一盤新鮮桃子,點著兩支快要燃盡的蠟燭。
要是一般人面對這麼多牌位,怕是心裡怎麼也有些犯嘀咕。
可明月想著老周家的人做的那些事,就覺得便是要心慌要不好意思,那也是周家的祖宗對她的情緒。
明月才剛剛在祠堂裡找了個蒲團坐下,腦子是一陣賽一一陣的發暈,就聽到懷中的周盼弟,發出小貓似的小奶音喊著:“娘,娘,冷,我,我冷……”
她這才反應過來,娘倆現在還穿著一身溼衣裳呢,難怪她也覺得冷颼颼的。
明月四下裡看了看,實在是沒見著可以用來烤火的,她的目光從上頭那些牌位上掃了過去,最後落在了地上的兩個蒲團上。
過了一會兒,祠堂裡燃起了一個小火堆,明月將周盼弟的衣裳脫了下來,用手擰乾了大部分的水汽,做了個簡易版衣架在火堆邊上晾著,也將周盼弟放在了火堆旁烤暖。
而她自己則是又拿著裝桃子的碗,去外頭接了一碗水來,用懷中的手帕沾水來給周盼弟的額頭降溫。
至於她自己的身子,也虧得原主這些年來成年累月的幹活,還養出來一副強健的體魄,只坐下烤著火休息了會兒,明月竟然就感覺身體已經好些了。
待吃了兩個桃子後,明月更是覺得精神都好起來了。
說到底,原主之所以頭暈眼花,其實有大半原因都是餓的急的氣的。
就因為生了女兒後幾年都無所出,原主在老周家的地位實在是太低了,就連家裡的那頭牛都比她精貴。
家裡的牛還能吃飽呢,原主每每還沒吃兩筷子,就要被婆婆冷嘲熱諷了,說什麼生不出蛋還好意思吃那麼多什麼的,羞得原主只能訕訕地停筷子說吃飽了。
今兒個折騰到現在都下午了,原主是早飯也沒吃幾口,中午飯也沒吃,肚子裡空撈撈的又淋了雨,可不是要遭殃了麼?
明月輕輕地搖了搖頭,等雨再小些了她就得帶著孩子離開周家村,也得離開這座小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