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轎子裡坐著位道姑,左手的臂彎裡擱著一把拂塵。
那拂塵明顯是這兩年才修好的,很新。
道姑的眉眼看著也不如何老,卻總給人一種老氣沉沉的感覺,而且擁有一種惹人厭憎的奇怪氣質。
王破就很厭憎她,如果不是因為她夫君的緣故,兩年前他就會斬斷她的一條臂膀。
當然,除了王破這樣的人物,沒有誰敢對那個道姑流露出任何厭憎的情緒。
因為這名道姑的脾氣非常暴戾,因為這名道姑叫無窮碧,前代八方風雨之一,神聖領域的強者。
另一座轎子裡沒有人。
原先坐在轎子裡的人,這時候站在王破的身邊。
那是位很肥胖的中年男子,穿著明黃色的衣衫,腹間的肥肉從腰帶上耷拉下來,看著有些滑稽。
但同樣沒有人敢取笑他。
因為他是相王,大周朝廷最有權勢的王爺,擁有無數軍隊與大臣的支援。
而且就在不久前,他終於突破了那道門檻,成為繼先帝之後,陳氏皇族第一個進入神聖領域的真正強者。
後一件事情,直到今天為止,還沒有幾個人知曉。
直到他從京都來到汶水城,坐轎上了雞鳴山,走到王破身邊與之並肩,眼前一片大好江山。
王破說道:“沒有想到。”
相王感慨說道:“我也沒有想到。”
……
……
風雪籠罩著汶水城,也籠罩著祠堂。
黑色的屋簷積起了雪,白的很好看,白牆卻沒有更白,反而被庭院裡的雪光一映,顯得灰暗了些。
在時斷時續、時密時疏的風雪裡,天空裡灑下的光線不停地變化著,時暗時明。
便在明暗之間,風雪裡出現了很多人影。
刺客們穿著白色的衣裳,蒙著臉,就像風雪一樣,帶著渾身的寒意,很難被人發現。
在他們出現的第一時間,便被唐三十六發現,那是因為他們不在意被他發現。
唐三十六的眼睛眯了起來。
寒風拂在他的臉上,沒能讓熱度消減,因為長時間不洗而油膩的頭髮卻飄了起來。
他的感覺有些不好,因為畫面不夠美,也因為味道不好聞。
他看著祠堂庭院裡的那些白衣刺客,撓了撓頭,說道:“你們這麼多人群毆我一個?太不公平了。”
那些白衣刺客自然不會回答,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唐三十六抬頭望向那名老供奉。
他這時候坐在蒲團上,老供奉站在他的身旁,如果他要把老供奉的臉看得更清楚些,便需要把頭高高地抬起。
你可以說他這時候很像引頸待戮的鴨子,也可以說他像驕傲的大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