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是很不一般的稱讚。
陳長生安靜了會兒,問道:“還有一個?”
先前薛夫人說,他是薛醒川認為的兩個真人之一。
薛夫人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換了一種方式:“您不愧是聖後孃孃的兒子。”
陳長生明白了,說道:“遺憾的是,我並不是她的兒子。”
薛夫人說道:“我很欣慰能夠聽到您說遺憾。”
陳長生說道:“是的,我並不以為有這樣一位母親是羞恥,雖然她不是好人,但是很了不起的人。”
薛夫人感慨說道:“是啊,不然先夫他們又怎會願意追隨娘娘,至死不渝。”
陳長生忽然問道:“你恨嗎?”
要說恨,薛夫人的太多恨的道理,要說悔,也有悔的理由。
那些恨與悔,並不都是對新朝的,對那位刑部主事,對徐世績的,也應該有對過去那段歲月的。
薛夫人很平靜,說道:“不,我只恨周通不死。”
陳長生靜靜看著她的眼睛,沒有說話,沒有安慰。
薛夫人聰慧至極,明白了,有些吃驚,很是感動,想要勸說什麼,卻無法開口,因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陳長生什麼話都沒有說,她又如何勸?
二人告別,在國教學院門前,陳長生對薛夫人說道:“請您不要離開。”
按照教樞處送來的訊息,薛府已經人去府空,後門處有幾箱準備好的行李,看起來,薛夫人可能會在近日返鄉。
陳長生卻請她不要離開。
薛夫人懂他的意思,因為他懂她的意思。
她沉默了很長時間,有些艱難地露出一絲微笑,說道:“好,我會親眼看著。”
陳長生說道:“您會看到的。”
……
……
抄家後,薛府盡散家僕,無論長房還是二房,只要暫時沒受到牽連的人,都已經被送回了家鄉,現在府中,只剩下了薛夫人,還有一位僕婦和老管家,顯得格外冷清,若依薛夫人的意思,便是這名僕婦和管家也應該離開,只是卻沒辦法說服他們。
那位僕婦說道:“既然要設祭,哪怕再如何簡單,也要去置辦些東西,我們總能替夫人分擔些。”
薛夫人搖頭說道:“人都已經下葬了,還設什麼祭。”
管家說道:“朝廷既然沒有說話,那便是預設了,想必此後數日,總會有些大人或是舊時同僚前來拜祭,我們總得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