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聖上也明白,若讓顧玉再回去刑部,也很難達到他想要的效果。
顧玉左右看了看,道:“臣斗膽一問,聖上可是因今年戶部入賬銳減,想要蕩清官場貪腐之風。”
聖上愣了一下,而後重重點了下頭。
這就是顧玉跟紹無極的區別了。
兩人對聖上的打算心知肚明,但紹無極說話不會轉彎,顧玉卻能用如此堂皇的語言,掩飾聖上想要處置世家的目的,讓聖上十分舒心。
原本聖上不會覺得紹無極說得有什麼不對,但是在顧玉的襯托下,難免顯得紹無極有些魯直。
聖上道:“國庫不豐,下面人勾結欺瞞,一直是朕的心頭大患,若放任其行,百姓遭殃,天下遭殃,唯有雷霆之法方能威懾。只是三司審案,雖然公平,但牽扯太多,朕等不起。”
顧玉道:“如今辦理官吏案件,大多先由他人上書,各方問罪,而後才是緝捕審案、複核、定案。一套流程走下來,最快也要十天半個月。”
聖上道:“朝臣不比百姓,若是件件如此拖沓,前一個人的罪名還未定下,後一個人就聞風而動,早早銷燬證據。”
顧玉道:“特殊時期當行特殊之法,不若將流程顛倒,先巡查緝捕,再審案問罪。”
聖上搖搖頭,道:“總不能無緣無故拿人。”
顧玉道:“是否無緣無故不在於被捕人如何說,而在於執法人手裡的證據。”
顧玉似乎顧忌太多,說得不清不楚,讓聖上不得其解,道:“這裡沒有旁人,你但說無妨。”
顧玉猶豫了一下,還是道:“天下能人異士不少,若是有心招攬,可驅使這些人暗中進行探查,收集證據,不經過三司,直接緝拿問罪。等一切事了,再將案宗遞交三司複核。”
聖上轉動十八子的手倏然停了下來。
的確是個再好不過的法子,雖然有些不磊落,卻是當之無愧的雷霆之法。
聖上道:“你的意思是,像文翰司一樣,再設立一個官衙?”
顧玉道:“一樣又不一樣。一樣在於兩者皆是為聖上分憂,唯聽聖上差遣。不一樣在於文翰司只為聖上伺候筆墨,新設的這個官衙可替聖上執嚴刑峻法。”
換言之,文翰司只是充當聖上的秘書,可為聖上出謀劃策,無權無勢。
而顧玉所說的這個官衙,在某種程度上凌駕於三司之上,權利甚大。
聖上狀似不經意道:“誰能負責這件事?”
顧玉沒有回答,只是悄悄看了一眼紹無極。
紹無極察覺到顧玉的目光,轉頭看了顧玉一眼。
只見顧玉一雙鳳眼微眯,無意間流露出貪婪銳利,讓紹無極頓生警覺。
這個位置太重要了,雖然是顧玉提出來的,但決不能落入顧玉手中。
他腦子直,但不是傻子。
若這個官衙想要執行起來,勢必需要兵馬,才能震懾世家。
五千顧家軍已經分給顧玉了,紹無極不想讓顧玉藉機擁有更多。
一山不容二虎,聖上身邊,一個近臣就夠了。
在顧玉說話之前,紹無極向前一步,道:“臣自薦。”
顧玉則是沉默不語。
聖上並沒有回應紹無極,而是陷入沉思,勤政殿一時安靜下來。
想要成立這麼一個官衙並不難,甚至比成立文翰司容易許多。
只因文翰司的人都是寒門,在朝中無根無基,顧玉費了好大力氣,才將文翰學士扶持上來,達到能長伴聖上左右的程度。
而這麼一個官衙,所需要的能人異士都不必費心思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