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若雖以顧玉侍妾的身份跟著,可是並不與顧玉睡在一間房,這讓君澤多少存了點兒不切實際的妄想。
畢竟顧玉的秘密太多,酈若的身份也神秘得很,舉止根本不像侍妾。
他不是不能探查,而是在心裡把持著一個度。
他知道顧玉忌憚自己,一旦被顧玉發現他在查她身邊人的底細,勢必會引起顧玉反感。
就像是他猜得到顧玉單獨從不夜城出發,十有八九又是去冒險了,可除了擔心,依然不能去細究。
他不問,是因為知道顧玉不會跟他說實話,也不想聽她用蹩腳的藉口搪塞自己。
他們的身份過於敏感,他小心翼翼把持著這個度,不敢逾越雷池半步。
若在一年前,有人告訴他,京都橫行霸道的逍遙王會有一天變成這般小心翼翼的模樣,他一定把那人打得滿地找牙,然後掏著耳朵,踩著那人的臉問:你說什麼?敢不敢再說一次?
君澤躺在驛站的床上,他知道隔壁就是顧玉,他耳力靈敏,哪怕顧玉輕手輕腳,也能聽到顧玉在幹嘛。
這不是他在窺探顧玉的隱私,而是這個驛站房間的隔音實在太差,他做什麼顧玉大概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一會兒是翻箱找東西,一會兒是挪動凳子,一會兒整理桌面...
然後他聽見酈若推門進來,道:“世子,熱水上來了,您洗洗澡吧。”
君澤當即坐起身來,如果這個酈若敢說什麼“妾身服侍世子洗澡”之類的話,他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衝到顧玉房間裡,訓斥她們不知廉恥。
所幸等水都抬上來後,酈若就退出了顧玉的房間。
不過酈若並沒有走遠,而是守在顧玉的房間外面,以防有人忽然過來,她能幫著顧玉攔一攔。
君澤又緩緩躺回床上,繼續假寐,他能聽到顧玉撩動水花的聲音。
顧玉的面板很白,以至於君澤不由自主想到,顧玉的面板被熱水燻紅的樣子。
君澤覺得熱,踢開了被子呈大字躺在床上,他竭力讓自己腦子放空,可是顧玉的身影怎麼都揮之不去。
顧玉潑墨般的長髮,紅透了的耳垂,瑩白的脖子,略顯消瘦的鎖骨,還有那雙修長乾淨的手。
可再往下面想,君澤就微微皺眉。
那話本上的插畫過於生動,以至於他第一眼看到時頗為不適,他想到在軍營裡,不小心撞見的那兩個滿身肌肉,又黏黏糊糊抱在一起的男人。
他的眉頭越皺越深,整個人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剛才的旖旎一掃而空。
人的欲,跟人的情,大概是要分開的吧。
君澤睜開眼,覺得自己這樣偷聽偷想的行為十分可恥。
他乾脆起床,就著桌上的冷茶一飲而盡。
稍一停頓,就拿起刀,打算出去發洩他那過於旺盛的精力。
推門出去時,他看到守在顧玉門前的酈若身體明顯緊繃了一下,他眯起眼,緩緩走向酈若。
他看到酈若眼裡的警惕越來越深,甚至握上了她腰間的劍柄。
等他即將走到顧玉門口時,酈若已經像是蓄勢而發的狼崽子,就等一點風吹草動,就立刻張開利爪,露出獠牙。
他沒有放輕腳步聲,驛站老舊的木地板發出吱呀聲,以至於門裡洗澡的顧玉也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悄悄用手揪住衣架上的衣服。
君澤停在顧玉門口,他把左手的端方換到右手來拿,酈若手裡的劍當即拔出一寸。
君澤冷冷看了一眼酈若。
一個眼神,就把酈若定在原地,讓她生生止住了再往外拔的動作。
狹路相逢,雄獅甚至不需要嘶吼與進攻,僅僅存在,就足以讓狼崽子顫抖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