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玉道:“還有一事,諸位兄臺可能不知,本次清談會準備初期,資金最緊張的時候,是長公主的獨子逍遙王和鎮國公府世子各出了五千兩,給各地驛站送去,我們才能在驛站休息。
後面為清談會的招商,也是她二人一直在奔勞,我們才有高床軟臥,玉盤珍饈。”
她其實不是個愛誇耀的人,但是她既然想進朝堂,就得提前為自己贏得一些好名聲,便於日後培養手上的勢力,這些學子未經太多爾虞我詐,最容易被收買,所以她只能忍著膈應給自己邀功。
高懷激動道:“顧賢弟不說,我等還真不知道,只以為是朝廷開恩,沒想到長公主的獨子和鎮國公世子為此付出良多。我等剛才還在用小人之心揣測長公主,實在不應該。”
又問道:“顧賢弟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顧玉道:“向苑中僕從一問便知,高兄專心讀書,不曾關注這些細枝末節罷了。”
長公主在外面笑道:“這位顧世子真是位妙人。”
君澤不知在想到了什麼,桃花眼裡盡是笑意:“是啊,妙得很。”
頓了一下,他又補充道:“就是臉皮厚了點。”
牆那邊的顧玉並不知自己的一番言論全部落入長公主母子耳中,還在慶幸終於終止了蘇仲甫這個毫無意義的話題。
她鬆了口氣,繼而把話題引到科舉改革上來。
朝堂被世家霸佔時日太久,她隱隱感覺到了聖上的焦躁不安。
本次江南學子入京,在大多數朝臣看來,不過讓聖上派去一路軍隊稍作鎮壓就夠了,還怕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秀才舉兵造反嗎?
根本不需要大費周章舉辦什麼清談會。
偏偏聖上駁斥了一切鎮壓的呼聲,當各方輕視此事時還勃然大怒。
當時她在勤政殿外及時嗅到了這點不尋常,進殿陳言後,還引得聖上稱讚。
顧玉頓時明白,並不是自己的建議有多優良完備,而是恰如其分地搔到了聖上的癢處。
回想朝堂上的一切變動,聖上根基已穩,卻仍然要受多方桎梏。
就拿此事來說,聖上大讚清談會,可是戶部仍然敷衍,不肯盡力,歸根究底,還是仗著朝中多方勢力牽扯,料定聖上不會因此降罪於他們。
聖上此番動作,究竟意欲何為,顧玉暗自揣測,大概是不滿朝臣之間聯絡過於緊密,想要親手培植寒門士子作為對抗。
弄清楚這點,她就知道此次清談會自己要做什麼了。跟士子言談間多番暗示,要他們在清談會上提起改革科舉的晉升途徑。
她作為鎮國公世子,不可避免地被劃到貴族一列,若是由她說出提升寒門士子地位,難免不會遭到貴族的反撲。
只能透過喬裝打扮,混跡於他們之間,給他們指明在清談會的發言方向。
在高懷這裡說了半天,她口乾舌燥,見這群人逐漸上道,便找藉口離開了。
春已深了,陽康書苑處處綠意,顧玉靠著廊道走,路過一個廂房,正想走進去倒水喝,卻聽裡面傳來對話。
“下官慚愧,這件事情還得勞煩公主。”一個男聲道。
顧玉心生疑惑,聽裡面長公主道:“蘇縣令放心,此事雖然棘手,但本宮既已知曉,就不會坐視不管。”
蘇縣令!長公主!
顧玉心裡大驚,《青梅曲》裡的男主角和惡毒女配竟然在此相會,還被她給撞到了。
顧玉心裡念著非禮勿聽,剛想抬步離開,忽感身後出現一人。
她下意識想要出手,但敏銳地感覺到此人沒有殺意,這裡魚龍混雜,還是不要暴露自己的武功好。
顧玉眯了眯眼,生生止住了手上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