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玉在官衙忙了一天,也是餓極了,拿起筷著夾起來一塊兒牡丹霜糖糕。
她兩輩子沒改掉嗜甜的習慣,鎮國公府專門聘請了做糕點的廚子,但是跟費酒樓裡的比起來還是遜色不少。
手裡這塊糖糕被捏得玲瓏小巧,從裡到外殷紅色層層遞進,中間一點幹桂花點綴成芯蕊,光外表就讓她口舌生津。
她咬了一角,清甜味席捲口腔,裡面應該還摻了薄荷,一點也不膩。
顧玉道:“一塊兒小小的糕點都被做得如此精緻,難怪費酒樓的東西這麼貴,客人還是絡繹不絕。”
蕭行之湊近她耳邊,小聲道:“是啊,我家雖是皇商,手下也經營了不少酒樓,但是遠不及費酒樓。我本想來偷師一二,讓我家酒樓也提提身價,但往裡頭砸了不少錢也沒偷出什麼來。”
顧玉道:“膳食講究精、貴、少、雅。整個樓也都是用金銀堆砌起來的。你看不出來也沒關係,費酒樓的火熱只限於京都,也只有京都人才有底氣來這裡消費,同樣的規模,就是換到江南也不成。”
蕭行之撓撓頭:“你跟我爹說得差不多。他也是說費酒樓看似富麗堂皇,實則大有門道。若能學得一二最好,學不到就讓我老實點,別來這裡扔錢。這次要不是為了咱妹子的事,我都打算再也不來了。”
“不過要我說,這也就是天子腳下,管治嚴格,要是在江南,我直接找一些地痞流氓,把那豬狗不如的東西拉到暗巷裡打廢了就是,何必大費周章。”
顧玉冷眼覷他:“你也知道這裡是京都,說什麼話,做什麼事都給我收斂點。”
正說著,外面響起敲門聲:“二位貴人,嵐煙姑娘來了。”
門扇開啟,只見兩個美貌侍女先走進閣內,拉上一層紗簾,把琴擺到紗簾另一邊。
嵐煙這才緩步走進雅閣,輕薄的軟紗後面,顧玉只見一個身影如弱柳扶風。
她身上的佩環隨著行走發出細碎的聲響,偏又有輕紗阻攔,窺不得美人芳容,真是吊足了人的胃口。
待嵐煙坐定,顧玉聽她問道:“不知兩位貴人想聽些什麼。”
聲如婉轉鶯啼,即便顧玉是女子,也酥了半邊骨頭。
她轉頭看到蕭行之搖頭晃腦,還沉醉於美人營造的風流韻味中,於是輕咳一聲,提醒蕭行之回神。
蕭行之抬眼,只見顧玉一臉沉靜,自己旖旎的心思也瞬間消失,暗道顧玉不解風情。
他正了正身形,到底沒忘顧玉今日的交代,對一旁的侍女道:“你們都退出去吧。”
蕭行之雖然紈絝,畢竟也是高門精心養出來的公子哥,知道想要振興家業得隨大勢走。
成為皇商後,家業從江南遷到京都,毫不誇張地說,天子腳下,一塊磚掉下來,都能砸死一片兒三品大員,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來。
在國子監裡,顧玉除了相貌,其他倒也不顯眼。
但蕭行之看她行為不驕不躁,舉止有度,覺得這是個悶聲做大事的人,再加上顧玉雖然性子冷,但人還真不錯,便決定跟隨顧玉的腳步走。
顧玉不過進了一次宮,就做出了清談會這麼大的動靜,可見他沒看錯人。
這次顧玉提到妹妹親事受辱,他當即攬下來,要助顧玉一臂之力。
思量回來,蕭行之開口道:“爺們今日不是來消遣的,是有事請嵐煙姑娘相助。”
嘴裡說著請人相助,還是擺著大爺的款。
大概自己也是女子,上輩子受過的教育仍然根深蒂固,看到他這番做派,顧玉下意識皺眉。
當今世道,女子地位本就低下,更何況是在這裡謀生的女子,更是輕如浮萍。
即便嵐煙這樣有名的琴女,就算賣藝不賣身,男人們對其也是又追捧又輕視。
嵐煙似是習慣了這種境況,也不惱,笑吟吟說:“嵐煙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竟不知哪裡可以幫到世子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