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的一切有條不紊建設,兩國聯絡日益緊密,剩下的事情就要徐徐圖之了。
君澤和顧玉總算熬到了回去的時候。
但是在大軍離開前,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顧玉帶著所有顧家軍,來到落日關。
落日關一改從前荒蕪的樣子,此時百草豐茂,兩地商人來往頻繁,硬生生踩出了一條路。
面對顧家軍的到來,一些路過的人下意識避開,又是在好奇這是要做什麼,便站在原地觀看。
不僅是百姓,顧家軍們也不明所以。
他們眼看著顧玉穿著赤色官服,身後豎著一面顧家軍赤紅火眼的旗幟,手裡拿著一柄鐵鍬,一下下往下挖。
直挖得那張玉質金相的臉流滿了汗,沾上了髒兮兮的黃土,整個人狼狽不堪,地下的情景才露出一些端倪。
一具具重疊交織的屍骨,看得人頭皮發麻,身上的衣料已經被土壤腐蝕了乾淨,只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盔甲,穿插其中。
顧家軍很快將其認出來,是自家的盔甲。
這一幕讓所有人冷汗直冒,不能讓顧玉一個人挖,其他人也紛紛動手。
天地間很快裸露出一個屍坑,無數具屍骨在漫長的歲月中,終於等到了重見天日的一天。
有顧家軍來問顧玉,這是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
顧玉只道:“先挖吧,注意把顧家軍和西戎人分開。”
此言一出,更加令人驚悚。
顧家軍為何會跟西戎人的屍骨埋在一處?
顧玉還是道:“先挖吧,別讓他們等太久。”
所有人開始悶聲挖掘。
可是時間太過久遠,早已分不清是誰的胳膊,誰的腦袋,大家努力去拼湊,依然一片狼藉。
君澤和烏丹也在。
君澤默默陪在顧玉身邊,幫她一起挖掘屍骨,小心拼湊,臉色肅穆,沒有說話。
烏丹則是帶著自己的親信前來幫忙。
這麼多屍體,除了那些殘破的盔甲,根本分不清誰是顧家軍,誰是西戎人。
他們從早上整理到晚上,顧玉累得癱坐在地,君澤拿出水壺,在一邊給顧玉喂水。
這是一個大工程,今天是弄不完的,顧玉喝完水,打算讓大家回去歇息,明天繼續。
然後她聽到不遠處,一個西戎人抱怨道:“分不出來了,就是分出來那些,也不一定就真的分清,還不如一把火燒了。”
在西戎東征西討一年多,耳濡目染下,顧玉對西戎話也學會了一些,因此也能聽出他在說什麼,顧玉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離顧玉不遠的烏丹自然也聽到了,當即用西戎語把那人痛罵一頓,讓他自去領罰。
而後烏丹用僅剩的左手提著鐵鍬,來給顧玉賠罪。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顧玉不奢求旁人懂顧家的恨,只是這個西戎人以不耐煩的口吻抱怨,還是讓顧玉心懷不滿。
此時臉上不喜不悲,最後一點暮色消失在她身後,黑夜降臨,她整個人陰惻惻,冷清清的。
烏丹在心裡嘆口氣,知道這句話在顧玉這裡不會輕易過去了。
大禹人講究入土為安,多少人往自己頭上插上草標,就為了給自己的亡夫亡母換來一副棺槨。
就這麼把活人埋了,還跟仇人埋在一起,殘忍得令人髮指。
而那個西戎人說一把火燒了,豈不是將兩方人徹徹底底混雜在一起,也是把這位大禹朝一等一的權臣得罪了個透。
烏丹便道:“是我御下無方,鎮國公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