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赤可汗打定主意要起事,現在百草豐茂,牛羊馬充足,如果戰事順利,說不準還趕得上大禹朝秋季豐收。
西戎蟄伏二十多年,烏赤見過西戎漢子是何等的勇猛無畏,定能長驅直入,攻城略池。
話到此處,老可汗只得道:“我兒,不可輕敵!”
烏赤道:“顧家軍已成過往。”
烏赤十三歲那年,便自詡勇猛,仗著西戎兵強馬壯,前往落日關參戰。
不過勇士們都知道他是老可汗的兒子,將他保護在後方,前面殘酷的廝殺未敢讓他參與。
隨著一場又一場戰事的爆發和失利,烏赤再也按捺不住了,騎著一匹馬,憑藉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勇氣,跑去前線。
卻逢西戎和大禹最殘酷的一戰。
那些大禹人身量不如西戎人高大,可是打起仗來,氣勢絲毫不輸西戎勇士。
他在那場混亂的戰役中受傷,自後頸到尾椎,有一道長長的疤痕,險些要了他的命去。
不過那場戰役令他印象最深的,不是這駭人的傷口,而是敵方軍旗上,那隻赤紅的火眼。
那是顧家軍的軍徽,如同燒紅的烙鐵,在他心底烙出一道疤。
就算顧家軍在落日關全軍覆沒,也難以消除。
唯有西戎的鐵騎踏過落日關,方能解脫。
老可汗聽到顧家軍這三個字,臉上也忍不住露出了悲哀的表情。
他再次強調:“那也不可輕敵。”
烏赤可汗道:“父親放心,這次來的是護國大將軍李平,和平南將軍君澤。一個只會給王公貴族看門,一個只會對付南邊的矮蠻子。”
老可汗連連嘆息。
烏赤可汗道:“好了父親,您好好養病,得撐到咱們西戎的鐵騎踏破落日關的那天。”
說完,烏赤可汗也把大雁的毛都給拔乾淨了。
一走出帳子,剛剛給老可汗喂藥的婦人就纏了上來,說著思念烏赤的話。
烏赤一把將她推開,道:“不要你伺候,你老。”
婦人氣惱道:“你當上可汗之前,可沒嫌棄我老。”
烏赤在她身上捏了幾把,惹得婦人咯咯直笑,身子愈發軟爛。
烏赤在她要黏上來時,一把將她推倒在地,嫌惡道:“你該向大禹女子學學矜持。”
婦人氣得捶地,道:“大禹女子那不是矜持,是壓根瞧不上你,人家在烏丹帳子裡的時候,叫得比母牛還歡。”
烏赤抽出馬鞭往婦人身上抽了一下,道:“滾回去伺候我父親,記得給他烤肉吃。”
婦人尖叫一聲,罵罵咧咧回了老可汗的帳子裡。
烏赤則徑直來到一處偌大的帳子,掀開簾子一看,文秀正在指導一個西戎女孩如何將紡織絲麻。
文秀不僅自己到了西戎,還把大禹朝的耕田、紡織技術帶了過來,還有醫藥、經史、樂器等。
西戎天寒地凍,除了最南邊,其餘地方都不適合耕種,但是羊毛、棉麻的紡織給西戎婦女幫了大忙。
許多用不起牛羊皮裹身的婦人可以透過紡織,製衣保暖。
也因此,文秀一個年過三十歲的假縣主,在西戎頗得尊敬。
帳子裡的婦女們看到烏赤過來,紛紛向烏赤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