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一怔,隨即恍然,對著袁隗拱手笑道:“還是叔父看的明白,紹不如也。”
“本初最近可有去探望那葉昭?”似乎想到了什麼,袁隗看向袁紹道。
“年關時去過一次,氣色好了許多,只是看起來還有些頹廢。”袁紹皺眉道:“叔父,那葉昭當真是在裝病?”
自袁隗讓他重新交好葉昭之後,袁紹在開始的抵觸之後,倒是常去虎牢與葉昭來往,關系比之年前,倒是緩和了一些,至少不再那麼爭鋒相對,唯一讓袁紹疑惑的是,葉昭就算裝病,也不該這麼一直裝著,如今洛陽看似平靜,實則何進在不斷穩固自己的權勢,葉昭怎會無動於衷,難道眼看著何進一步步將朝廷握在手中?
“是與不是,已然不重要了。”袁隗嘆了口氣:“到如今,老夫才明白過來,葉昭最擔心的,不是屠戶,或者說,他從未將屠戶當做對手。”
“這……”袁紹皺眉看著袁隗,何進如今手握洛陽兵馬,但以兵力而論,是葉昭的五倍之多,從未將何進當做對手,他究竟哪來的這種底氣?
“老夫倦了!”袁隗搖了搖頭,沒再理會二人,徑直往房間裡走去。
袁紹還想再問,卻被王允拉住:“本初不必問了。”
“叔父這是何意?”袁紹疑惑的看向王允。
“太傅已然說的很明白,葉昭沒將屠戶當做對手,是以哪怕屠戶如今一步步權傾朝野,穩固權勢,葉昭也一直是選擇避讓,這洛陽城中,除了那屠戶,還有誰能讓葉昭忌憚?”王允嘆道。
“你是說……”袁紹反應過來,不可思議的看向王允,這洛陽城裡,要說能對葉昭産生威脅的,除了何進之外,就只剩下他們了。
只是……這不合理啊!
怎麼看,如今這洛陽城中,都是何進更具威脅,不管怎麼說,葉昭也應該是連弱抗強才對,為何反而要坐看他們的生存空間一步步被何進壓榨卻無動於衷?難道不知道這一旦士人被何進收拾了,下一步就輪到葉昭了嗎?
“正是如此。”王允苦笑道。
“那何進強勢,我等處於弱勢,葉昭怎會如此不智?”袁紹皺眉道。
“不是不智,而是大智!”王允苦笑著看向袁紹道:“本初仔細想想,那何屠戶縱使權勢滔天,然其政令要出洛陽,依舊要透過我等,就如建陽南下,幷州精騎翻山越嶺而來,這般大的動靜,那河圖卻遲遲未曾知曉,若是何屠戶倒了,葉昭憑何與我等相爭?”
袁紹點了點頭,何進至少還是劉辯的舅舅,在大將軍之位上也待了數年,加上如今手中握有兵馬,可以在洛陽將他們壓制,但葉昭有什麼?
雖然也是皇親國戚,但這個含金量跟何進相比就差太遠了,劉薇就算再得寵,那也是女兒,往前推上幾十上百年,那都是拿來當和親物件的政治籌碼,而駙馬都尉很多時候,都有吃軟飯的嫌疑,雖然葉昭不在此列,但在大多數人看來,也差不了多少。
如果何進倒了,葉昭就算得了洛陽所有軍權,控制了皇帝,但只要袁家登高一呼,天下反目,不說諸侯並起討伐葉昭,單是斷了朝貢,這個朝堂,葉昭便維持不下去。
北軍五校、新軍、城門守軍、羽林軍加上葉昭的兵馬,加起來有近八萬之眾,單是養這些兵馬,並非産糧之地的洛陽便能叫葉昭給頭疼死,更何況,還有朝臣的俸祿,百姓的生計這方方面面的問題壓下來,葉昭就算得了朝廷,也絕對沒辦法守住,只會將自己陷於絕地。
反觀若是士人佔據了朝堂,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這天下州郡,幾乎都是世家掌控,以袁家的聲勢,可以輕易令天下各州郡歸順,到時候,朝堂盡歸袁家掌握,葉昭自然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想清楚了個中關鍵,袁紹深吸了一口氣,喃喃道:“難怪當初葉昭想要撤離洛陽,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如今葉昭放任何進坐大,便是打著想要讓何進來打壓世家,最後何進若贏了,葉昭可以號召天下討伐,就算何進輸了,葉昭此刻身在朝堂之外,大義上,他們也沒有收拾葉昭的理由,葉昭可以從容退走,靜觀時變。
“好深的算計!”想明白這些,袁紹心中對葉昭卻更加忌憚,這豈不是說,當初劉宏駕崩的時候,葉昭已經想到了這麼多,甚至將自己的後路都想好了。
“如此說來,那董卓前來,極有可能是葉昭的手腳。”袁紹看向王允道:“只是那葉昭與董卓素無瓜葛,他是如何說動千裡之外的董卓來洛陽摻和此事?”
“這些已經不重要。”王允苦笑道:“當務之急,是如何令那十常侍殺了何屠戶?”
袁紹聞言點點頭道:“不錯,只要何屠戶一死,這洛陽朝政盡歸我手,那葉昭就算謀算再深,怕是也只能向我等屈服,只是此事,還需好好謀劃,不可讓那何進生疑。”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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